“失败了?”河平王昔里吉怒得要将这群手下生吞,他一阵心慌,忽必烈要是知道了,他必死无疑。*y_d¢d,x~s^w?./c_o?m.但又一想,没那么严重,只是行动失败,没留下把柄,忽必烈不会知道的。
手下亲兵又报:“大王,官衙还在追查,他们不知我等是受大王的命令,查下去恐会查出什么。请大王暗示几句,让他们停止调查。”“混账!这种事我能出面吗?滚!都给我滚!”昔里吉斥走办事不力的亲兵。但心想,还是得让官衙停止追查才行。自己不能出面,那么由谁出面?殿中踱步数圈,想到个人,立刻备马入宫。昔里吉想到的人自然是那木罕。宫人殿外报“河平王到”。那木罕正在欣赏阿合马送他的红宝石,考虑着怎么用,堂兄来得正好,请他提个建议。“心情不错,有喜事?”昔里吉笑问。那木罕亮出红宝石,“怎么样?可稀罕?”“这么大的到是少有。”昔里吉与他挤着共赏,“哪来的?合汗赏的?”提到父汗那木罕扫了兴致,“哪可能是父汗赏的!真金都没有,他怎么会给我?是阿合马送的。”昔里吉听后笑弯了眼,“那可是个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人物!他送此大礼定是向你示好,他与那些汉臣矛盾极深,恐怕也想扶立个皇子做后盾吧?到可以利用此人。”“我也这么想。回回人能赚钱,做奴才也是极好的料。宝石虽好,可我要怎么用呢?”那木罕对着红宝石发愁,“如果将它送给珊丹,那女人会不会喜欢?”“你疯了?送奴婢这个不嫌浪费?”昔里吉差点抢下宝石据为己有,送女奴还不如送给他。“我看那女人油盐不进,吃硬不吃软,不如你来硬的更直接。”“当初劝我假意追求她的可是你,现在又改策略了吗?”那木罕似乎不想更改计划。\w?e\i?q~u\b,o^o-k!.?c,o·m_见他这状况,昔里吉惊道:“你该不会认真了吧?那木罕,玩玩就行了,你别学真金。要是你犯大错,失去竞争汗位的资格,诸王便会抛弃你,你就无依无靠了。等你得到汗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眼下别想那女人,还是谈正事。有件要事必须与你说——刺杀真金失败了。”那木罕惊住,呆了数秒,责怪起来,“都说不能做,你非要去做!这下好,打草惊蛇了吧!”“别慌!只是失败而已,并没有落下把柄。”昔里吉让他稳定情绪,他又说道:“虽然没有落下把柄,但地方官衙却在调查此案,难保以后不会查出什么,必须让官衙停止调查。”“这事好办,你去招呼一声就行。”“不可!官衙只当是盗匪杀人,如果宗王出面,反欲盖弥彰。这事还得由右丞相去办最妥。”“让安童知道我要杀亲哥哥,他恐怕不仅是训几句了,也许会离我而去!”“不会让他知道。你绕过安童,与安童的下属说这事,他们自然会去办。将来若有万一,也是安童背这罪名,落不到我们身上。再说,他若要离你而去,你也不愁无人辅佐。现在你不是有阿合马平章了吗?反正安童总是训你,他要走就走。”昔里吉点了点装宝石的锦盒。那木罕认真考虑起来。而在皇宫外,在大都城外,一桩喜事正热闹操办着。真金决定迎娶秦贞,不是冲动,他早有此打算。秦贞的品行,秦贞的智慧,秦贞的心性,都配得上王妃头衔,这样的女子一旦错过,不会再有。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真正给予她王妃的称号,这桩婚姻,不会得到皇室认同。但两人都不在意,只要情投意合,名份还重要吗?燕尾村有大丧,不宜办喜事。?l^u\o¨l.a\b+o*o+k′.¨c!o^m?他们离开村子,在城外购置了座宅院,又请来附近居民帮忙,把婚礼办了起来。院里爆竹炸得翻天响,红碎屑拌着火药味,漫天飞舞,一大群孩子边笑边闹缠着高和尚不放,或扯他僧袍,或吊他臂膀,向他讨吉利钱。高和尚高举扎红绸的篮筐,可不能让他们抢去了,时不时痛苦地望向堂内,里边王著端着酒杯冲他发笑,甚至当他面摇晃酒壶。高和尚更心急了,这个王著,说什么“出家人不宜当众喝酒吃肉”,把他打发出来应付小孩,自己里边快活,等行完婚礼,定要与他过上几招。堂里,新郎新娘正行拜礼,鲜红的长绸称为“牵巾”,中间打了个同心结,两端由一对新分别牵着,拜天地、拜祖先。宾客闹嚷嚷,几名妇女扶起新娘,与新郎一同进入新房。房内夫妻对拜,礼成后新人皆坐床上,秦贞羞涩低头,不敢看身旁的真金,房中几名妇女忙碌着。一位中年妇人握剪刀来到床边,“老身要取二位新人一缕青丝,行合髻之礼。”说完,另几位妇人过来拆散秦贞和真金的发髻,中年妇人各剪下他们一缕头发,缠在一起,打上同心结。如此礼成,妇人将发丝放入锦盒,示于他们眼前,那花结打得很漂亮,秦贞满心喜欢。今夜,她与真金便是结发夫妻了,这更让她高兴。门外一阵喧闹,王著带领宾客闹新房,开门便往屋里挤,老老少少塞满屋子。里边仪式还没行完,他们就进来了,赶不出去,主持仪式的妇人发火无用,只好由他们闹,一边闹一边行礼,最后妇人实在受不了,行完所有仪式,便喊“灭烛”。宾客还没闹够,不许灭烛,与妇人相争,又是一阵闹。其间不知是哪家小孩,当是好玩,吹灭蜡烛,这下不灭烛都灭了,宾客们一声哄叹,乖乖出了新房。 屋里静下来,黑夜幽幽,只从外边透进微弱的光,看得到些影子。她与真金仍坐着,秦贞觉得心跳得好快,偷偷望一眼他。黑漆漆看不清楚,却让她羞得立刻跳转目光。她感觉得到,真金也在看着她。“贞儿,今日起,我们便是夫妻。”黑暗中,真金的声音既近又远,“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是我的妻子,无论别人怎样议论,这都是事实,改变不了。”“嗯。”她对着黑暗答应。真金回宫后会娶别的女人,那才是他的王妃,自己不是,什么都不是。但是,她好满足,这样就够了,她已得到太多,超过自己的身份,不敢再奢求。唯一乞盼的仅是真金能顺利回宫,再想远一些,但愿他以后事事皆顺。幔帐轻轻放下,黑暗中二人相拥,来日将有分离,但至少此时,二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数日后,真金回宫。秦贞没有送别,只当他是平时出门那般,不久后便会回来。送真金到宫门的王著与高和尚回来告诉她一路情景,秦贞这才大哭了场。“合汗!燕王殿下回来了!”内官向忽必烈报喜。忽必烈奔至前殿,看见真金跪于殿中,先是惊愣,接着怒气上涌。“你还有脸回来?”他挥掌要打。殿外突传,集贤大学士许衡、昭文馆大学士姚枢、翰林院侍讲学士窦默,求见。忽必烈缓缓放下高举的手掌,传三位学士入殿。“所来为何?”忽必烈问。许衡答道:“臣等闻燕王回宫,特来贺喜。”“你们消息好快!”忽必烈随口应道。又看儿子,真金跪于脚下,低头愧疚。“可知错了?”他问。“儿臣知错。”真金诚心叩拜。“知错了就快起来。你跪着,你三位老师也不会起身。”忽必烈擡手,示意他们都平身。真金起身,忽必烈突然躬身亲扶。“父皇……”真金受宠若惊。三位大学士亦惊住。“朕有子女数十,唯你最得朕心,以后别再叫朕失望了!”忽必烈轻拍真金,关怀打量,“出去一遭是该成熟些了。朕为你选了王妃,弘吉剌部的少女,名叫阔阔真。以前朕见过此女,贤惠知礼,出身品德都配得上我们家。选个日子娶进来吧!婚后,许你出宫开府,招贤纳士都由你。”“谢陛下隆恩!”真金还来不及拜谢,他的三位老师先谢恩典,个个喜不自禁。真金到冷冷淡淡,只谢了一声。黄榜发下,燕王婚期已定,即日起,京城连庆三日,以示皇恩。秦贞自然也得了消息,早有准备的她听闻后还是难免心绪起伏。是夜,大都城上空炸响烟花,照得夜空忽明忽暗,五颜六色。秦贞擡头望着,每炸响一枚,附近的小孩便欢叫一阵,秦贞静静地看着,她的心也是静静的。“夫人!”王著远远地喊。自与真金成亲后,王著对她的称呼就改了。他身后跟着高和尚,还有一男一女。初没认出是谁,待近了,便认出来,是狗儿的父母。张氏夫妇到了秦贞面前,立刻磕头,拜谢大恩。他们因违反禁弓令,又怀疑与钦犯勾结,被判重罪,流放塞北,真金托关系赦了他们的罪,把他们救回来了。“快起来!不要谢我,要谢就谢燕王殿下,是他救你们回来的!虽然狗儿不在了,日子还得过,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秦贞扶起他们,又赠宝钞。张氏夫妇再拜谢,然后双双哭了。天空又一记响,如雷。秦贞望去,五光十色的烟花引来孩子们欢叫。她依旧不喜,美丽的烟花如同皇宫里的达官贵人般华丽,可它们能否见到在下方欢呼着的,贫穷得不得温保的人们呢?必定见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