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也许是个好日子,是你们中国黄历上所讲的吉日,所以该来的都来了。”
“你是日本人?!”段十二忽地厉声喝道,隔了老远,他的这一声断喝,仍旧如洪钟般的响亮。
“是的,我是日本人,可我们应该成为朋友,不是吗?这位力行社的高先生想要我的命,我看你似乎也想要这位高先生的命,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听好了,我段十二向来做事毒辣、杀人如麻,嗜酒如命,好色若狂,可有一点,我不做汉奸,也就是说如果你真的是日本人,我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老段,我看你还是先走一步的好,等今天的这件事有了了断,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高自修淡淡的说道。
“你这只老狐狸!我千里跋涉历经万苦就是为了找你报仇,如果此刻我轻信了你的这番话放过了你,我岂不是天字第一号傻子?”
“那你想怎么样?”高自修面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你和这个日本人的恩怨,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如果这一次你侥幸没有成为我的手下亡魂,那你就有的是时间。”
有风吹起。已是黄昏。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如泣如诉的琴声。
松木次九郎握刀的双手已然渗出了汗水。
龙老四正在估摸着这一局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尾,而胖三终于恢复他惯之以常的神情,甚至悠然的将一只做工精美的鼻烟壶取了出来,用小指挑了一挑褐色的鼻烟放在鼻孔下,十分舒坦的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这一嘴震耳欲聋的喷嚏声中,高自修忽然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有个说法,被江湖人士称之为:撩阴。
杏田一郎脸上堆起了笑容:“我们大日本帝国向来巾帼不让须眉,可我还是没有想到满铁总部竟有苍田小姐这般出色的人物,您应该认识川岛芳子小姐吧,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南云造子当然知道川岛芳子,不过,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个人从未在任何一个正式的场合碰过面。川岛芳子作为日本侵华的急先锋,当然大名鼎鼎,但南云造子从未将这个女人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作为特高课的重要人物,她心里十分清楚川岛芳子的来历,一个意图复辟的满洲人有什么资格和她竞争,她说什么也是纯粹的日本九州人,是大和民族的嫡系子孙,川岛算什么东西?
她的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儿的轻蔑和矜持:“杏田君,我对川岛小姐仰慕之极,但可惜的是,至今还未曾谋面。”
“安部君,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就在这时,小内行藏忽然插嘴问道。
“您请便。”安部淳一不动声色。当然,他已经猜到小内行藏要问什么问题。
“你把客人安全送走了?”
“当然,这件事关乎到我们大日本帝国和盟国之间的切身利益,我不得不做出最周祥发部署,所以,请小内君放心,陪同他们的,是帝国最优秀的人物。”
“但据我了解,你对这两位来自德意志的朋友并不信任,甚至你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不过,我想,在大本营没有将确切的调查结果反馈回来之前,你是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的。”
安部淳一心中顿时暗惊:这个小内行藏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呢?难道说是有人将某些消息透露了出去?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不会是别人,正是和自己为此事做过辩论的助手龟田小暨,看来鹰隼的势力竟然渗透到特高课中国部的中高层了。
“安部先生,您认识一位上海滩普惠银行的宋先生吗?”小内行藏话锋一转,却让站在一旁的南云造子心中暗生疑虑:“这个小内行藏为什么要找普惠银行的宋先生?可这个宋先生又是谁呢?而和我在咖啡馆里接头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安部淳一的眼线?”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战时的上海实行灯火管制,所以,整座城市陷入空前的黑暗中。
待在下水通道里的陈瑜却没有感觉到夜色的降临。此刻的他完全被石壁后所发生的的事情吸引过去。
王世开一侧目间看到了陈瑜,他刚想喊出一声陈站长,对面的廖然突地欺身而来,将王世开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同时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对准了出现在石壁坍塌处的陈瑜与阿一。
刘典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陈瑜和阿一,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阿一的目光时,他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惊惧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鬼魅一般。
“你还活着?”廖然沉沉的说道。
“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你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日本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没想到号称冷血无情的廖公子还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怎么,放下屠刀了吗?我看不像。”
“陈瑜,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一点都没有要改的意思。”
“这位是?”陈瑜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刘典问道,他也看清了刘典脸上那种奇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