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站在一旁,手里攥着英文单词本。他昨夜偷听了父母的谈话,知道这次是去老山轮战。
“这个给您。”大儿子递上一个自制收音机,“能收短波……万一前线信号不好……”
谢云舟捏了捏儿子的肩,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说出一句:“管好你弟。”
【藏进怀里的秘密】?
月台上,谢予宁偷偷往父亲的行军壶里塞了东西。
“什么?”谢云舟晃了晃壶,听见哗啦声。
“玻璃弹珠!”孩子挂着泪笑,“要是樾楠小孩拿枪对着你,你就给他这个……我们班王胜利说,全世界小孩都爱玩弹珠。”
谢予安突然拽过弟弟:“你傻啊?那是56式冲锋枪,不是弹弓!”
“可《小兵张嘎》里……”
“那是电影!”谢予安吼完才惊觉失态,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回力鞋,“真的子弹打过来……连哭都来不及。”
广播里《十五的月亮》放到“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徐小小突然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他们的颤抖隔着衣服,像两只中弹的麻雀。
【敬最后一个军礼】?
列车启动前,谢云舟突然立正,朝他们敬了个标准军礼。
谢予安下意识并拢脚跟,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带白边的回力鞋。谢予宁哇地哭出来,鼻涕眼泪糊在红领巾上。
徐小小站得笔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汽笛长鸣,绿皮火车吐出浓白的烟。
谢云舟的脸在车窗后渐渐模糊,只有领章上的星徽还在晨光中亮得刺眼。
【归途】?
公交车上,谢予宁把脸贴在结霜的玻璃上哈气,画了颗歪扭的五角星。
“哥,樾楠的星星……和咱们的一样吗?”
谢予安望着窗外掠过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横幅,突然说:
“他们管五角星叫‘红星星’,和我们的国旗……很像。”
谢予宁的呼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雾:“那为什么……”
后排突然有人哼起《我的祖国》,徐小小跟着轻轻唱:“朋友来了有好酒……”唱到“若是那豺狼来了”时,她把两个孩子的手攥得生疼。
谢予安感到有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上。不是母亲的泪,是弟弟把脸埋在他袖子里,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