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花园……” 维克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揭开伤疤的痛楚,“……是系统建立以来,记录在案的、唯一一个被永久封存并列为最高机密的S+级副本。发生在一年零三个月前。”
他目光投向窗外虚拟的风景投影,仿佛陷入了回忆:“那一次,系统匹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它没有遵循常规的难度筛选和人数限制,一次性将整整二十名玩家——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资深者——强制投入了那个副本。副本信息被完全屏蔽,外界无法观测,无法干预。”
维克多的声音变得干涩:“结局……是灾难性的。三天后,当系统强制回收程序启动时……只有三名玩家活着被‘吐’了出来。其余十七人……系统判定为‘彻底消亡’。”
“但这只是官方说法!” 维克多猛地看向沈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后续的深度数据挖掘和残留精神频谱分析……我们发现,那些‘消亡’的玩家,他们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
他们的灵魂碎片,如同被诅咒的锚点,被强行撕裂、扭曲,并嵌入了其他正在运行的、甚至己经关闭的副本核心逻辑之中!就像……病毒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这些碎片,成了连接现实与虚拟的‘孔洞’,成了高维信息污染的‘导管’!它们会扭曲副本规则,滋生不可名状的恐怖。
甚至……像你遭遇的那样,将副本中的‘存在’投影到现实,或者将现实的生命拖入扭曲的副本缝隙!
你所谓的那个‘诅咒者’……极可能就是某个在‘凋零花园’中彻底异化、并成功找到‘孔洞’爬出来的……东西!”
“为了掩盖这个足以颠覆整个系统秩序、引发玩家全面恐慌的真相,‘凋零花园’的所有信息被彻底封存,列为绝密。所有知情者都签署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
维克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一首在秘密监控所有副本的异常波动,试图修复那些‘孔洞’,但……收效甚微。污染像霉菌,在看不见的地方蔓延。”
“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人呢?!” 沈应急切地追问,这是他唯一的线索。
维克多眼神复杂:“他的名字叫洛里斯(Loris)。曾经是顶尖的开拓者玩家之一。从‘凋零花园’出来后,他就再也没登录过游戏系统。他用积攒的巨额积分和……某些特殊渠道获得的东西,在‘枢纽’开了一家酒吧,名字叫‘窥’。”
维克多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如果你想了解‘凋零花园’的真相,想找到对付那个‘诅咒者’的可能线索,甚至想知道你眼睛里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洛里斯可能是你唯一的选择。
但沈应,我必须警告你,‘枢纽’不是游戏副本,却同样危险。而洛里斯……他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团和潜在的危险源。他未必会帮你,甚至可能……本身就是污染的一部分。”
他拿起一张电子通行卡,放在桌上,推向沈应:“这是进入‘枢纽’的临时通行证,有效期48小时。祝你好运,沈应。或者说……愿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在彻底沉沦之前。”
沈应一把抓起那张冰冷的卡片,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拖着依旧虚弱疼痛的身体,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地,离开了这间充满谎言与冰冷算计的办公室。
通过数道厚重的、闪烁着幽蓝扫描光束的身份验证闸门,再穿过一个喷涌着强力消毒气雾、带着刺鼻化学味道的气闸舱,沈应终于踏入了“枢纽”的地界。
嗡——!!!
就在他双脚踏上那坚硬、带着轻微金属质感的地面的刹那,一股庞大、混乱、狂暴的“情绪噪音”如同无形的海啸,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拍打在他赖以生存的精神壁垒之上!
沈应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穿刺!
即使他早己构筑起坚韧的“心灵壁垒”被动过滤大部分外界情绪,此刻他那高度敏感的共情能力依旧遭到了猛烈冲击!
就像一台精密仪器被强行灌入了超负荷的混乱电流。
他不得不立刻闭上眼睛,强行收束心神,将精神力壁垒催发到极致,才勉强在那汹涌的情绪洪流中稳住脚跟,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几秒钟后,他才艰难地重新睁开眼。
他强忍着精神上的强烈不适和身体的虚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景象,搜寻着任何指向“窥”酒吧的线索。
维克多只给了名字,没有具体位置。在这片混乱之地,寻找一个刻意低调的酒吧,绝非易事。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圆形广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通往更下层区域的昏暗楼梯口。
那里没有炫目的招牌,只在斑驳的墙壁上,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般的颜料,潦草地涂鸦着一个单词:
PEEP
一个向下指的箭头,隐没在楼梯的阴影里。
找到了。
沈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和身体的不适,如同一条即将潜入深渊的鱼,迈步走向那通往未知与答案的、昏暗的阶梯。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金属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淹没在上方枢纽永不停歇的喧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