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深处]

小猫忧心忡忡的询问着：“大人……您还好吗？您的情绪波动好大……我好担心……”

莫泰里奥窝在自己的精神暖流里面，慵懒带笑：“担心什么？小猫咪，这才是最精彩的部分。?j!i.n-g?w+u\x￠s-.^c′o′m/看看他内心的挣扎，看看这爱与恨的拉锯战……多么美妙的“情绪值”盛宴啊。”

小猫的语气带上不满，毛茸茸的尾巴摇了摇，“可是……大人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痛苦？呵，都是演的。别忘了，我是‘演员’，‘温言’只是我精心打磨的角色。他此刻的每一滴眼泪，每一次心碎，都是表演罢了。

陆承舟的愧疚、悔恨、还有那点可笑的“赎罪”之心，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养料吗？”

小猫小声嘀咕：“……可是，我感觉……不全是演的……”

莫泰里奥右眼眶内的重瓣粉山茶花瓣上的露珠滴落，伴随着他的声音冷了几分：“错觉。记住你的位置，小东西。”

温言——或者说，被莫泰里奥意志主导的“温言”——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然而，身体里属于“温言”本身的记忆碎片，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

不再是第一个副本的绝望，而是雾都副本里失忆后的点滴：

陆承舟在浓雾中紧紧抓住他的手，那掌心滚烫的温度；

陆承舟将他护在身后面对诡异时，紧绷却坚定的侧影；

陆承舟发现他“失而复得”时，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混杂着狂喜和巨大痛苦的光芒；

陆承舟背着他逃离雾都时，沉重却一步不停的步伐……

这些画面，与爷爷口中那个“心善的好孩子”重叠，形成一种强大的、不容忽视的力量，不断冲刷着他用恨意筑起的堤坝。

恨意依旧浓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但在这块石头旁边，却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

——那是犹豫，是动摇，是对那份“赎罪”复杂难辨的……接受？

几天后，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下午。.咸′鱼~看?书+ *首\发¨

温言看着爷爷佝偻着腰在院子里晒被子，动作迟缓而吃力。

他沉默地走过去，帮爷爷一起扯平被角。爷爷回头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

就在那一刻，温言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他需要去确认。确认那“赎罪”的分量，确认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

他默默地走出家门，脚步有些迟疑，却目标明确。

穿过熟悉的、破旧的街巷，最终停在了陆承舟那栋同样破旧的居民楼下。

他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单元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站在陆承舟的房门前，温言抬起手，停顿了几秒，才轻轻地、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扣响了门板。

“叩…叩…叩…”

声音很轻，在寂静的楼道里却格外清晰。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点碰撞的脚步声，然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门后的陆承舟，与几天前相比，憔悴得惊人。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眼神疲惫而空洞，似乎根本没看清门外是谁，只是下意识地问：“谁……”

当他的目光聚焦在温言脸上时，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言被他这副样子刺了一下，心里那股别扭感更强了。

他微微侧过脸，避开了陆承舟震惊的目光，盯着旁边斑驳的墙壁，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冷淡和生硬，嘟囔道：

“爷爷……邀请你来吃饭……”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陆承舟心上。他死死地盯着温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o三?叶{′屋^μ !首¤发·

邀请？吃饭？爷爷？温言……主动来找他？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更深的、排山倒海的愧疚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脚下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他压抑着声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哽咽的呜咽。

温言看着地上迅速蔓延开的泪痕，抿紧了唇，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陆承舟慌忙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靠得太近，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像一个犯了错被赦免却依然惶恐不安的囚徒，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言身后。

他的目光茫然地落在温言清瘦的背影上，又似乎穿透了他，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恍惚之中。

走到一个拐角，温言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脚步微顿，下意识地侧头回望了一眼。

陆承舟的目光正好在那一刻聚焦。

西目相对。

陆承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清晰地看到，温言的脸上，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