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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下部:第九章:峰回路转(1)

何为梦境?

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梦是有意识看无意识的一扇窗子。一般来说,梦境都是不具备传统的逻辑性。

奥地利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地压抑潜意识,使那些违背道德习俗的欲望不能为所欲为。但当人进入睡眠状态或放松状态时,有些欲望就会避开潜意识的检查作用,偷偷地浮出意识层面,以各种各样的形象表现自己,这就是梦的形成。梦是人的欲望的替代物,它是释放压抑的主要途径,以一种幻想的形式,体验到这种梦寐以求的本能的满足。隐藏在潜意识中的欲望之火由于现实的原因遭受压抑不能满足,而潜意识中的冲动与压抑不断斗争,形成一对矛盾,进而形成一种动力。

而这一切都似乎是从一个梦境开始的。

许多年之后,那个天色阴晦的下午,当垂垂老矣的陈瑜走出南京老虎桥监狱时,他的脑海中依然不时会闪过一丝梦境中常常出现的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颗具有极大破坏力的炸弹爆炸时所发出的光芒。

这颗炸弹的体积不大,任凭一个普通人就足以轻易的携带,但其内充物却是当时美国首次研发而成的一种浓缩TNT烈性塑胶炸药,据说,100克这种炸药的威力就可以毁掉一座三层高的楼房,而这颗炸弹里却足足填装了三公斤!

彼时彼刻的陈瑜正处于一种极大的危险之中。当然,这种危险来自他的本身,因为这颗炸弹就是经他自己之手引爆的。

那条足有一公里长的地下隧道里如决堤的峡口一般快速翻滚、激荡、奔腾着一股足以撕裂任何一条生命的气浪。

陈瑜在拼命的奔跑,他的速度并不慢,但那股充斥着刺鼻的烟火气息的浪潮还是离他愈来愈近。他的腿很痛,仿佛腿部所有的经脉都在抽搐、颤抖、搅作一团。他想喊出声来,但嗓子眼里好似堵着一块尖锐的石头,任凭他怎样竭尽全力,以至于浑身大汗淋漓,也听不到一丝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不仅听不到声音,他甚至开始看不清自己异常疼痛的双腿,而原本拧成一股绳的力量也在渐渐消失,而属于希望的,这条隧道的秘密出口,依然遥远如一颗天外冰冷的星光,这时他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绝望?还是失望?

当他再一次从那张冰冷、潮湿、充满霉味的木板床上惊醒,口腔里依旧如同火灼般的刺痛,这让他下意识的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随着粘稠的唾液顺咽喉缓缓流下,刺痛只感越来越强烈,他越来越清醒。

在这座从民国以来便令人谈虎色变的著名监狱深处,在这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在这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梦境中,同样的情节反复上演,每一次都如同蒙太奇般的场景经由陈瑜辗转反侧的梦中延伸开来,一直可以持续到他身不由己的醒来。以至于后来的陈瑜开始认为有关那颗炸弹的故事仅仅只是这样的一场梦而已,是因自己前半生的经历所注定的梦魇,很有可能会伴随终生。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不该忘怀的东西,例如这场梦的背景,那个充满了血与火、爱与恨、刺刀之光与中正式步枪7.92MM毛瑟弹,那个久远的,曾关乎无数人的生死、江山的寥落、家国的存亡,甚至是一个民族和另一个民族之间涅槃或者泯灭的时代。

陈瑜已经恍惚好多年了。

梁汉初就坐在阳光里。

他穿着一件棕色雪花毛呢大衣,大衣里裹着一身笔挺的灰色纯毛西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脚下登着一双纯手工缝制的头层牛皮皮鞋,样子看上去像一个来自西方国度的绅士。

而在这个时间段里,能够出现在北平的西方人只有第三帝国和意大利的纳粹党徒。

这是一条通往崇文门外十字街的胡同口,胡同口边有一堵褪尽了赭红的高墙,民国三十二年的北平冬天如果没有风,如果能有很好的阳光,那么,就会有许多皇城根儿下的老人提笼架鸟的聚在这里晒太阳,东扯西聊一通前朝的旧事,张长李短的邻里琐碎,而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喝一碗玉米糊糊去了。这是一种习惯,即便是在残酷的日据时期也改不掉的一种传承。

梁汉初静静的看着这些在日军的铁蹄下甘做顺民的普通百姓,心中隐隐有些悲凉。

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叶落而感天下秋的人,如果他一旦成为了这样的人物,那么,他今年至少已经死过了三次。

他是一名特工,是逼迫蜗居于西南一隅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的高级特工,在军统顶级特工的名单里,他的排名既不靠前,也不在后,实属中流。

可戴笠戴老板曾经说过,像梁汉初这种似乎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起来都比较中庸的人,其实是最好的沉睡者。

在军统内部,沉睡者专指那些潜伏于敌占区的地下特工们。

梁汉初在等人,等一个值得他一直等下去的人。

高自修向来以腿上功夫自负。的确,他这双腿有着天生的优越性。首先他的腿较一般人长出至少五寸,其次,他腿上的力道在浸淫了二十年苦功之后,不仅其大无穷,而且收发自如。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往往攻其不备,出奇制胜。所以,他这一式撩阴腿又快又狠,足以制许多人于一招之下。

突然,一只手从一个非常奇怪的位置探了出来,五指齐如出尘之拂,像春风一样在高自修已经踢出去的那条腿小腿内侧的三阴交处轻轻地一拍,高自修顿时全身一麻,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一瞬间,松木次九郎的刀锋已然将要划过高自修的咽喉。

高自修不愧为力行社第一高手,只见他身形一侧,左手斗转,拇指、中指、食指撮成一个鹰嘴,有如闪电般的在松木次九郎的刀背上用力一弹,松木次九郎只觉一股十分霸道的劲力涌向他握刀的臂膀,双手骤然无力,差一点就将这把祖传的“一尺流”宝刀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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