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李克农能够做出这样的安排,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他和陈赓见面的地方就是乍浦路。
在上海,乍浦路是一条名不经传的寻常马路,远远比不得南京路和福州路有名,且这条路还在日租界内,两旁除了一些日式杂货店之外,大都是日本侨民的居所,一般本地人很少到这里闲逛,更何况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干事,中共地下党的秘密情报员陈菊先生。
不过,中共特科却恰恰在这样的地方建立了一个秘密联络站。
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由于李克农传达命令时并没有确切告诉陈菊任何原因,所以,陈菊是两手空空而来的。
他和陈赓进行了一番密谈,这才知道,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是那张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鄂豫皖战力布防图。而且,他还得到了另外一个让人有点意外的消息,中共创始人之一,第六次代表大会政治局委员、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代表张国焘,已然成为鄂豫皖苏区的军政一把手,而这张图,正是张国焘想要的。他们商谈了许久并达成共识之后,陈菊正要离开,陈赓忽然说道:“这个见面的地方是我们特科在上海最后的联络点,也是最安全的一个。如果将来万一有什么不测,你大可来此一避。”陈赓此话说完哈哈一笑又道:“我希望你最好永远都用不上它。”陈赓话音一落,随手从木板铺就的地面上拉动了一个手环,房间一侧的墙角上顿时裂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这是应急通道,它的另一个出口在七浦路上,那个所在一般人便是想破了脑子也不一定能想出来。”
就在陈菊思绪飞扬间,武进路的一头出现了两辆日制三轮军用摩托车。这是当时日本宪兵队的标配。
“有了!”陈菊暗自欣喜的说道。
这两辆三轮摩托车上只坐着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是一名便衣。
陈菊不管这些人跟眼前这帮如狼似虎的日军搜索队有着怎样的关联,抬手便是一连串狼奔虎突的子弹,他枪法如神,例不虚发,两辆三轮摩托车上的乘者顿时中枪倒地,其中的一个还被打爆了天灵盖。
“老K,我们快走!”
关奕亨听到陈菊的呼喊,他忍住腰间的剧痛,从怀中拔出一颗日制97式手雷,用力向汹涌而至的日军扔了出去,使得一大帮向他进攻的日军士兵纷纷躲避,随着骤然轰响的爆炸声和哭爹喊娘的惨叫声,正在置换弹夹的一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主射手和填弹手顿时一了百了,借这个机会关奕亨竭尽全力向前猛跑几步,看到陈菊已将一辆三轮摩托车抢到了手,直直冲他面前驶来。
关奕亨一直认为,近战最有效的武器就是这种又方便携带,威力又大的“甜瓜”(97式手雷的中国昵称),所以,他在跟踪南云造子之时,以备不时之需,便将这种手雷装了几颗在身上,果不其然,这一次真让他给用上了。
“那是谁的车?!”日军搜索队的指挥官池田久存少佐从硝烟中爬将起来,眼看着陈菊和关奕亨这两只眼看要煮熟的鸭子偏偏骑着三轮摩托车飞奔而去,气急败坏的喊叫道。
“少佐……少佐阁下,好像是……是宪兵司令部的车子。”一名佩戴有士官军衔的矮个子青年一脸的烟熏火燎,有些口齿不清的向少佐先生报告说。
这时,被关奕亨扔出的“甜瓜”唬的东躲西藏的士兵们忽然发现先前坐在三轮摩托车兜舱里的便衣仰面躺在血泊中正自大口的喘气,赶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池田少佐面前,池田俯下身子,问这位伤者:“你是宪兵司令部的?”那名伤者艰难的点了点头,吃力的说道:“报告少佐,我是76号李先生麾下的情治科科长章承宽。”
织田造诣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那支对准他脑袋的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织田先生,您认为您除了向我交出这两位德国朋友之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也许,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了。”织田造诣的话音刚落,原本空旷的荒野中突然出现了数条人影。
这些人都是从地底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