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握紧了拳头,睫毛在水中颤成半透明的蝶翼,刻意让唇角溢出串串银泡——正如她明知道,相柳渡给她的半身精血,早已让她能在水中自如呼吸来去自由。
但小夭却偏要在相柳松开手时,让自己像片无根的海草般浮沉。
相柳的黑影在珊瑚丛中骤然顿住。
小夭瞥见他血红色妖瞳,在幽蓝的海水中恍若变成淬了冰的玛瑙。
下一刻,腰间忽然缠上一条修长的手臂,将小夭整个人拽进冰凉的胸膛。
相柳的指尖掐住小夭的下颌,拇指碾过她紧抿的唇缝,带着近乎失控的力道。
"睁眼!"
相柳的声音在水中震出涟漪,尾音却发颤,
"别玩这种把戏——"
小夭睫毛轻颤,任由自己的目光散焦,指尖无力地划过他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相柳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心跳声如深海巨兽般的轰鸣,像远古冰川崩塌时的闷响,又似海螺中永不停息的潮汐,每一下都震得她耳膜发麻,连肋骨都跟着泛起细微的酥麻。
那声音里藏着千军万马的肃杀,混着珊瑚骸骨下未散的戾气,叫人听了便知这是颗被杀戮浸透过的心脏。
忽然,唇上压来一片冰凉的柔软,带着海盐的咸涩与磷火的清冽——是相柳的唇,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却在触碰的瞬间,像被灼伤般猛地颤抖。
荧光藻的光芒在相柳的身后炸开,将他微张的眼睫镀成金线。
小夭尝到他舌尖渡来的一缕清气,混着某种温热的腥甜——是心头血的味道。
相柳的手掌扣住她后颈,指缝间漏出的水流顺着她脊椎蜿蜒而下,在尾椎处激起细密的战栗。
"还敢装死?"
他忽然咬她下唇,力道却轻得像海葵触须的缠绕,
"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夭被他抵在珊瑚礁上,背后是泣血珊瑚柔软的枝桠。她仰头望着相柳眼底翻涌的暗潮,故意让水珠从眼角滑进鬓边,
"相柳…刚才我并没有害怕。"
相柳猛地攥紧她腰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怕不怕,关我何事?”
相柳说着就要退开,却被小夭勾住脖颈。
小夭的指尖缠着他湿润的银发,将他重新拽向自己,直到两人鼻尖相抵,能看见彼此瞳孔里晃动的荧光鱼群,
"松手。”
相柳咬着牙警告,尾音却被心跳震得发颤。
小夭偏不,反而将掌心贴得更紧,让自己的心跳隔着肋骨与他的相撞。她看见相柳眼底的血色妖瞳正一点点被墨色浸染,像浓云漫过猩红的落日,唯有瞳孔深处还凝着一点颤栗的光。
忽然,相柳发出一声近乎低吼的叹息,用比海浪更霸道的姿态覆上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有试探,相柳搂着小夭的腰将她整个人抵在珊瑚礁上,舌尖扫过她齿间,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愫都溶进这咸涩的深吻里。
心跳声透过紧贴的胸膛传来,竟与小夭自己的心跳诡异地重合了——咚、咚咚,像两枚贝壳在浪里相撞,迸出细碎的荧光。
小夭尝到他唇角的咸涩,忽然明白这心跳声里藏着怎样的风暴,明明是能掀起海啸的力量,却偏要收束成绕指柔,连震动的频率都在迁就她的呼吸。
远处游过一群发光水母,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海底沙地上,像幅被月光浸透的水墨。
当相柳终于松开她时,小夭看见他耳尖泛着异样的淡红,妖瞳已褪成寻常的墨色,只剩眼角还凝着点未散的猩红。
他指腹擦过她红肿的唇角,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夭,你若再这样…"
“再怎样?"
小夭打断了相柳,故意用指尖划过他喉结,
"让九头妖大人的心跳乱成这样?"
相柳猛地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这下小夭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跳动虽仍剧烈,却比刚才多了一丝规律的震颤,像被驯服的烈马终于肯踏响归家的蹄音。
相柳俯下身来,在小夭的耳边低语道,
"鲛人之心...一旦为谁起了波澜,便再难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