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是在问李响，而是在问他自己。

李响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

真正聪明的人，绝不会在此刻告诉龙诚该如何去做。

因为李响知道——龙诚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龙诚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日光灼灼，风声呜咽。

“你在害怕。”

李响说道。

“害怕承认自己一直被欺骗、被利用，害怕自己在别人眼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龙诚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我没有！”

“你有。”

李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如果你真的不害怕，你就应该直面内心的选择。”

龙诚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他似乎想要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真正想要并不是一个所谓的答案，对吧？”

李响继续说道。

“你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所谓’的答案，而是一个能让你自己接受的理由。”

听到李响这句话，龙诚绷紧的身体，像是松散了一些。

李响没有继续逼迫他，而是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他，给他时间消化这一切。

就这样，肆虐的空气也很难得的安静了很久。

龙诚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地面上，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半晌过后，他轻声开口：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李响轻笑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我是你？你这问题问得真是无趣……可我终究，并不是你。”

“张亮不过是那个告知你过去的人。”

“真正决定你未来的，不应该是我，也不应该是玄幽，而是你自己。”

“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一旁的张亮，开口说道。

“……开什么玩笑。”

龙诚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你不信？”

龙诚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假设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过去的人生是被剥夺了吗？”

“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信仰，全部都是假的？”

张亮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的人生，从未被剥夺。”

龙诚怔住了。

张亮继续说道：

“你依然是你，依然有选择的权利。”

“唯一不同的是，从今天起，你可以带上过去的自己，重新做一个决定。”

“我来这里，并不是需要你承担作为哥哥的责任；”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在这混沌之森，还有我这么一个弟弟。”

张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眶却已经泛红。

龙诚的眼神剧烈闪烁，他的眼中也渐渐泛起一阵泪花。

“弟弟……？”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渐渐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许多早已淡去的画面，像是蒙尘的镜子被轻轻拭去了一角，露出一点模糊却真实的倒影。

那些不曾察觉的缺失感，那些在夜深人静时，偶然浮现的陌生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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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都有了对照。

片刻后，龙诚问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李响开口说道，目光平静如水。

“我不想明天看到你，像龙且那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白白送死。”

龙诚没有回答，他的肩膀在微微地耸动着。

张亮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离开混沌之森。或者……一起死去。”

张亮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无奈，也有释然。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想带你去爸妈的墓地，给他们磕个头。”

“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告诉爸妈，我终于找到哥哥了。”

龙诚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卡在了胸口，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已经不想再去否认，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

只因为，他的心正在跳得越来越快，冰冷的心正在重新变得炽热起来。

“你……”

他的声音沙哑，如哽在喉。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李响与张亮，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龙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我办完最后一件事就来找你，一起去见爸爸妈妈。”

李响与闻正言，从龙诚的这句话中，闻出来一股决断的气息。

“阿诚，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玄幽那边明天会有我来对付，我这边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龙诚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他轻轻抬起手，拍了拍李响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告别。

“我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有些事，只有我自己去面对，才算真正的了结。”

张亮走上前来，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个木匣子放入了龙诚的手中。

龙诚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匣子，木质的表面微微泛着亮光，像是有人曾无数次摩挲过它。

抬头看去，龙诚静静地看着张亮，像是在仔细记住他此刻的样子。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裹挟着泥土飞旋于天上。

最终，龙诚淡然转身，带着木匣子，缓步走入尘土之中。

李响望着他的背影，暗道一声：

“终究还是没能劝住他，也终究还是没能问出想知道的事情。”

张亮则是握紧了拳头。

看的出来，他很想冲着龙诚的背影喊上那么一句。

但是，他脖子上横起的青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最终，也不过是从他嘴里，轻声吐出那几个字：

“阿诚……别让弟弟等你太久……”

喜欢主角与作者厮杀，世界树笑的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