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的房间是相当宽敞的一间西班牙式起居室,让人仿佛从乡下农庄一步跨入中世纪的卡斯蒂利亚王国一般。人已到齐——康斯特布尔太太,朦胧天光中愈发显得苍白,原本惊惧常驻的眼睛如今小心地眨巴着;慕恩夫妻则是两尊不言不笑的雕像;戈弗雷太太紧张地和自己的手帕拉扯着;还有罗莎,她身后郁郁寡欢的厄尔·柯特,以及沃尔特·戈弗雷,此人仍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仍像个地位低贱的肥胖杂工般极不相称地踩过地板上的精美席垫。很显然,约翰·马可仍像一片乌云般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我们待会儿就先检查他的房间,」墨莱继续说着,眼神顾此失彼,「好啦,大伙儿,听着,我有任务在身情非得已,我不管你们之中谁是何方神圣,谁多么悲痛欲绝,或谁有一肚子苦水冤屈倾吐不完,我们严明公正的州郡政府机构完全一视同仁,包括你在内,戈弗雷先生,」这肥而矮的富豪以不满的眼神盯着墨莱,但墨莱没理他,「我要把这事追个水落石出,谁也休想挡住我的去路,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戈弗雷顿了一下:「不会有人挡你的,」他不悦地说,「不必先来这样的开场白,要开始就开始吧!」
「没错,这正是我要做的——开始,」墨莱阴笑起来,「往往先要让涉入一桩谋杀案的人知道,这里头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玩,他们总不怎么肯相信。戈弗雷先生,你好像最有意见,那我们就由你开头好了。我问你,被害人,也就是约翰·马可,之所以整个夏天泡在这里,据说跟你完全无关,这是真的吗?」
戈弗雷古怪地扫了他老婆紧绷的脸一眼说:「是戈弗雷太太这么告诉你的吗?」他看起来真的很意外。
「别管戈弗雷太太跟我说了什么,请你只回答问题就好。」
「没错,是与我无关。」
「在戈弗雷太太出口邀他来此之前你就认识他吗?」
「探长,在社交场上,我认识的人很少,」百万富翁冷冷地说,「我确信,戈弗雷太太是在城里某个宴会场合结识他的,可能曾经跟我介绍过。」
「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问的!」戈弗雷看来血气上涌。
「你和他有生意往来吗?」墨莱不为所动。
「荒唐至极!我整个夏天算起来跟这家伙讲话不超过三个字,我讨厌这个人,我也不管他是否认得谁,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从不涉足戈弗雷太太的私人社交圈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