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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坦然解心结

立储的谏言多次被提了上来,显得非常紧迫,忽必烈也感到了紧迫。?k!e~k`a+n/s\h?u~.·c¢o`m?他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但储位迟迟定不下来。立甘麻剌,还是立铁穆耳,朝堂上各有争议。争议的焦点无非是依汉法立长,还是依旧俗立幼,问及合汗,忽必烈不给答案。

“汉法还是旧俗,不过都是个名头,如今的朝廷汉法儒臣居多,谁还提旧俗?”秦贞道。

甘麻剌得了启发,“母亲是说提旧俗其实都是在为三弟立储找借口?”

他们母子虽已相认,但秦贞觉得还是不宜公开,毕竟忽必烈需要颜面,阔阔真也需要尊严,而且公开关系对甘麻剌前途不利。私底下以母子相称,她已经很满足了,不管怎么说,目的已经达到。

“若依汉法立皇太孙,当立皇太子之嫡长,现在的嫡长是你,不是铁穆耳。铁穆耳功绩没你高,他至今没封地、没军队,实力大不如你,只有擡出旧俗才有理由。”

“母亲的意思是,三弟想做合汗?”

那孩子当然想做,她早看出来了,铁穆耳不会使自己屈居下风,他和阔阔真定有行动。秦贞担心的是甘麻剌的安危。“甘麻剌,你想做合汗吗?”她问。

甘麻剌愣住,“母亲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贞坐近了些,扶上他的脸,“这场争论只是开始,这次不仅是储位之争,合汗年纪大了,而是提前到来的汗位之争。先代合汗们的宝座都是血浇出来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母亲……”甘麻剌彷徨。

“告诉母亲,你想不想做合汗?你想做,我会尽我所能使你登位,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你不想做,那就得早抽身,我也会尽我所能,保你全身而退。”秦贞看着他眼睛。

甘麻剌目光闪烁,不知该怎样选。

最早他有心成为合汗,因为只有那样才能除掉南必、桑哥,为父亲和二弟报仇,但现在仇人已除,他没有做合汗的执念了。{·优?品#小?o&说)`网%] a+无#??错.?<内#}\容§$他答道:“不瞒母亲,我曾经想过,但现在不想了。论才能,铁穆耳远在我之上,让他做合汗吧!”

“这是你的选择吗?”

“是的,母亲。铁穆耳才是真正适合君临天下的人。”

秦贞抿唇含笑,把儿子紧抱怀中。

阔阔真盯着对面紧闭的秦贞屋子的窗户出神。“他们母子在密谈什么?”她担心又疑惑。在这个局势变幻莫测的时候,关着门窗说话,必有阴谋。

“‘他们母子’?”铁穆耳听见了,起疑。阔阔真觉察失言,笑了笑。她故意遮掩的神色更让铁穆耳狐疑。“母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你别分心了,专心朝堂上的事吧!甘麻剌现在势强,但你可不能输给他。”

“奇怪!我与大哥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母亲只帮我,不帮大哥?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阔阔真紧张。

“现今民间到处传说,大哥不是母亲的儿子。”铁穆耳嘟起嘴,“都怪母亲对大哥太冷淡,民间才有此一说,母亲这个亲娘成了后娘。”

“贱民草根的话你也信?”阔阔真严厉了脸色,“他要不是我亲生的,他就没资格跟你争!”

阔阔真微愣了下,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反到提醒了自己。甘麻剌的确不是自己亲生的,他本来就没资格争夺储位,如果将这件事公开,甘麻剌只能退出。

她专心盘算,身边的儿子却看着她,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以铁穆耳的聪慧也猜中三五分。铁穆耳说道:“我与大哥情深意厚,母亲别谋算了,只会坏了我们兄弟情谊。”

“你懂什么兄弟情谊?对面屋里的人说不定正在怎么计划暗算你!”阔阔真急道。

她正说着,对面房开了门,阔阔真惊住,立刻望过去。

秦贞穿戴整齐,吩咐下人备轿。:¢3@%28μ=`看·?)书/3-网? ??更?e新ˉ最¤/全?

“妹妹要去哪儿?”阔阔真热情地问。

“出去走走。”秦贞回答。

穿得极规矩,分明是要去见大人物,哪像出去走走的样子。阔阔真道:“我也正闲,不如与妹妹同行吧?”

“姐姐好意心领,只是妹妹我就想一个人走走。”秦贞说完微微躬身,先道歉了。

阔阔真气得直拍窗台,叫了人跟上去,看她去哪儿。

秦贞没去别的地方,直去皇宫,让宫人通传,她要面见合汗。她在殿外等着,不知忽必烈愿不愿见她,她已想好了,就算不愿见,也要等到合汗愿意为止。

只等了片刻,宫人出来回话,请她入殿。秦贞心有惊喜,没想到这么快便准了。

忽必烈坐在垫了虎皮的宝座上,天气早已转暖,他却还身着冬衣,浑身毫无火气,眼目似闭非闭,与许多老年人一样,难以集中精神,像在瞌睡中。

“来了?”忽必烈以极缓的语速说,“朕跟你,始终有些话得说清楚,对吧?既然你自己来了,如此也好,有什么话你先说吧!朕越来越不想开口。”

秦贞再度行礼,“无礼打扰,不为别的,只为一事相求。乞请合汗,使铁穆耳巡视漠北。”

“让铁穆耳巡视漠北?这是为何?”

“漠北战乱刚平,人心不稳,合汗遣贵胄皇孙巡视,可安人心。此举亦可提高铁穆耳在北方诸王中的声誉。”

忽必烈沉沉“嗯”了长长一声,似闭非闭的双眼突然尽最大可能地睁圆,把秦贞瞪住。“你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合汗质问,“把铁穆耳派去北方,是要在大都进行阴谋吗?你们这些女人都一个心思,只想着自己儿子,不管别人儿子死活!”

秦贞再次躬身,待忽必烈说完,她继续道:“请合汗赐铁穆耳皇太子大宝。”

“什么?”忽必烈正想又训,反惊住了,“你要朕把皇太子大宝给铁穆耳?朕听错了吗?”

“合汗没有听错,请合汗赐铁穆耳皇太子大宝。”

“你知道皇太子大宝代表什么吗?虽然朕没有立储,但只要铁穆耳有了那东西,在名分上就会胜过别人。”

秦贞轻点头,又说:“但如果铁穆耳没有皇太子大宝,他以什么身份代表合汗巡视漠北呢?封为亲王吗?诸王亦是亲王,铁穆耳年轻资浅,恐诸王不服,所以授予皇太子大宝才是上策。合汗授大宝,却不封储君,诸王心有疑虑,不敢妄动。至于能不能获得诸王之心,只能看铁穆耳自己的本事了。”

忽必烈怒色渐消,但又起新疑惑,皱眉问:“你不管甘麻剌了?你要把甘麻剌置于何地?”

秦贞回答道:“甘麻剌也是此意。那孩子说,铁穆耳比他更有才能,自己应当让贤。”

“他真如此说?”忽必烈半信半疑。

对一个曾与兄弟搏杀,夺得汗位的人来说,不相信有人会因兄弟之情放弃汗位,很正常。为使他释疑,秦贞又说道:“其实甘麻剌无资格即位,合汗您是极清楚的。甘麻剌实为庶出,铁穆耳是皇太子仅存的嫡子,保有他才能即位。”

忽必烈怔住,多年前的事了,又提起来。合汗板着脸,久久不语。

秦贞也不再说话,此处只能等待,等忽必烈想清。

“你恨朕吗?”忽必烈突然问。

秦贞到被问得僵住。想了会儿,简短答道:“恨!”

合汗冷笑,“你要说‘不恨’,朕绝不信,不仅不信,还会将你赶出去。可你竟说‘恨’,话虽大不敬,朕却发不出脾气了!”忽必烈叹气,“也对,你应该恨朕。朕使你国破家亡,朕使你婚姻不顺,朕还使你有儿子不能相认。朕还做过许多事,随便哪一件都可以让你恨朕千遍万遍!想报仇吗?”

忽必烈瞪她的眼神像在期待,秦贞微昂下巴,冷静道:“怎么不想。”

“果然!果然!”忽必烈猛拍大腿,指住秦贞,“想怎么报仇?如你那安答姐妹一样,手刃朕吗?不!你没那本事,你们都没那本事!所以打朕儿子的主意,把朕的儿子都抢走,让朕变成孤老头儿,是吗?”

秦贞冷冷看着忽必烈,提到威胁到他的权力的事,这个人就会激动颠狂。也难怪,他这辈子都围绕着权力打转,看不到别的了。她缓缓说道:“我与真金没有半点虚假,我们真心真意。真金没有实现的事,我会继续做,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忽必烈还在得意指责,因为他终于证实这个女人确实恨他,确实有报复之心,但听到此话,得意之情立刻僵住。还指着秦贞的手慢慢放下了,那只手张成掌,抚住苍老而生斑的面容。合汗突然变得忧伤无比,声声喊着真金的名字,虽然声音极细,却满是悔意的哭腔。

秦贞被这幕震住,她虽知忽必烈已经为真金的死后悔不已,但不知悔到这地步,当着厌恶之人的面,放弃雄风和威严。听宫里人说,合汗极度孤独,与所有老人一样,年纪越大,越想膝下儿孙亲近。可他在宫里什么都没有,他所爱的儿子都先他而去,他的周围只剩权术和阴谋。

推开上前服侍的宫人,忽必烈尽量振作,先前的得意没有了,但依旧盛气凌人。“你已经向朕报复了!”他说,“朕杀了桑哥,把真金的旧人召回朝廷,已表明朕承认他是对的。难道还要朕向全天下认错吗?”

秦贞低头,表示不敢。

“谁来继承汗位,用不着你们女人操心。甘麻剌是庶出吗?真要分嫡庶,他与铁穆耳分不清的。朕虽没同意,但朕知道,你与真金行的是正式婚礼,有天地为证、结发之誓。朕不承认,是因为朕咽不下被忤逆的气啊!你有心结是吗?朕会为你解开心结,同时也是解开朕的心结!”忽必烈释然地长叹了声。

侍女打探回来,向阔阔真禀报,秦贞直去了皇宫。

阔阔真又惊又气,那女人果然没安好心,立储关键时刻,她跑宫里去做什么?定有阴谋!早年受南必威胁,孩子又小,所以才留她在此,作个相互照应。如今南必已无威胁,孩子也大了,是该与秦贞有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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