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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兄弟释前嫌

十二月的大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白茫茫覆盖城市,远到的车马踏着刚扫清积雪的道路,到了城门前。.m!y.j\s,c¢h`i\n¢a^.′c`o¨m!右丞相安童早已迎候多时,离国多年的北安王,今日总算回到故都。

“丞相别来无恙。”那木罕在马上说,“礼数就不必了,我们快些入城吧!”

安童擡头,感觉北安王沧桑了许多。右丞相随即上马,与他同行。

“大都现在是何情况?”那木罕问,“我听闻皇太子重病,可是真的?”

“的确不是谣传,突然就病了。”安童回答。

“究竟怎么回事?”

“殿下何必我问,殿下需明白,合汗不会无缘无故召殿下回来。”

“皇太子的病有多重?”那木罕不关心那些暗藏的原由,他当然知道父汗为什么要召他回来,当年父汗为真金将他赶走,如今召回他,自然也是为真金。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经历过大起大落人生悲喜。他不过是父汗手中一枚棋子,用之在手,不用则弃。不仅是他,他们都是棋子而已,父汗可以使他们拥有天下,也可使他们一无所有。

“皇太子的病……”安童吞吐,提醒道,“等会儿殿下见了合汗,不可提皇太子,只需重叙父子之情。”

“我自有分寸。”那木罕冷冷说。

进入皇宫,内侍一路通传报喜,满皇宫皆知北安王回来了,路过的宫人向他行礼祝贺,附近的宫人听说了,也赶来叩拜。+x.i!a/o~s′h¢u\o\h?u·.~c!o,m+那木罕冷眼扫过这些人,“皇太子已经病重,他们却向我道喜。”

“常人都是如此。”安童轻叹。

“去太*吧!”那木罕突然说。

安童惊愕,“殿下?殿下应该首先拜见合汗。”

“皇太子是我兄长,他病得重,我应该先看望他。”说罢,那木罕甩开众人,驱马奔往太子.宫。

太子.宫早已门禁深严,数百怯薜围得水泄不通。那木罕见状,忧紧眉头。虽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但他要进,怯薜拦不住,也不敢拦。

到了宫门,就听得太子妃的责问。

“你们不是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御医吗?为什么殿下的病没有一点起色?吃了你们的药反而更重了!”阔阔真责问御医。

御医战战兢兢回答:“臣等已尽力!殿下的病来得凶猛,一时半会药效起不来,太子妃请给臣等些时日。”

“还要给你们多少时日?殿下的身体还能拖吗?”阔阔真虽责,却也无奈,她又不懂医理,还得靠这些庸医给真金治病。

“夫人,不要责怪御医了。天下哪有能治百病的神医?没有的。”真金虚弱地说,让御医都退下。

秦贞扶着他,有许多话憋着,把脸转向别处。

阔阔真苦闷叹气。

外传北安王到,屋里人比惊。早听闻北安王回国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来。

早年,真金与那木罕为争皇太子之位,闹得极不愉快,都是人尽皆知的事。.k·a¨n¢s·h¨u_j*u+n/.*n+e?t\如今真金失宠病重,合汗却将国外的那木罕接回,加上废太子的传闻,情况非常微妙。那木罕来见真金有什么意图吗?或来讥讽嘲笑,或来落井下石?

“回告北安王,就说殿下病得重,不宜见客。”秦贞代真金向宫人吩咐。

真金紧抓住她的手,“他是我兄弟,我哪有不见的道理?请他进来吧!”

秦贞还能说什么,扶他上床,他现在多站或多坐一会儿,都已坚持不住了。

见到真金病容,那木罕久久不言。兄弟俩多年未见,想来应有许多话的,但或许前事隔阂未消,他们都说不出话。

阔阔真亲自端上茶点,杯碗碰桌,发出声响,这才稍稍破了僵局。

“二哥患的什么病?”那木罕问。

“御医也说不出所以然,都说是忧虑所致。”阔阔真替真金回答。

“四弟如今回国,一切就好了。”真金苍白的脸上勉强挂出笑容,“四弟是正直的人,把一切交给四弟我放心。我最担心朝廷落入奸党之手,有四弟在便好。”

真金伸出手来,那木罕赶紧与他握住,真金的手很凉。“只怕我会有负所托。”那木罕歉意道,“我已不稀罕这些,帮不上二哥。”

真金摇头,“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你在这儿,奸党便无机可趁。只是以后苦了你,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陷害你,就像陷害我这般。”

“二哥说什么话?我不会代替你,守护这个国家的应该是二哥。不要胡思乱想。”

“你行的,你会比我做得更好。因为我们性格不同,你比我更勇敢刚强,父皇接你回国,也是这个意思。”

想起过去种种,那木罕心中有愧,为了皇太子之位,他做了多少伤害兄弟的事,甚至还想取真金性命。可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得到,反做了囚俘,被弃西北若干年,而真金从来没怨过他的所作所为。他到今时今日才看透,是不是太晚了?

真金咳嗽,秦贞为他拉上被褥。

见着被褥薄陋,那木罕责问起宫人,“天气寒冷,怎不给皇太子用厚些的被子?盖这么薄的东西,皇太子的病怎么好得起来?”

宫人们都委屈地跪着,可就是没人去搬好点的被褥来。

阔阔真伤心道:“北安王有所不知,前些日合汗来过,说太子的棉被太奢华了,发了极大火气,所以不敢再用好被子。”

“父汗怎么这样?犯了天大的错,也是自己儿子啊!”那木罕怒而欲去,却被真金拉住手。他直视真金,真金向他不住摇头。

那木罕又坐下了,以前父汗对自己薄情,如今对真金也薄情,真金可是诸子中他最疼爱的一个。父汗,他到底对什么才厚?

“殿下服药的时辰到了。”御医呈上汤药。

白玉碗里盛着大半碗黄褐液体,轻轻荡荡端至皇太子面前。

那木罕注意到,一旁服侍的秦贞神情痛苦。他怨起来,“药既无效,还喝什么?”

真金端着药碗说:“虽然无效,可也得喝。不喝这药,父皇怎会安心?”说完,慢慢咽下。

那木罕看着他喝药,突然站起来。“我还得去拜见父汗,改日再来看你。”立刻告辞。

那木罕走了,真金的药也喝完了。他每次喝完药,脸色就会更差。阔阔真忍不住偷偷掉泪。

“夫人累了,去休息会儿吧!”真金对她说。

阔阔真告退,出门前回头望了眼还留在房内的秦贞,他与秦贞始终更亲近些。

没有了旁人,秦贞抱住真金哭起来。

“我让贞儿失望了吧?我无法实现贞儿的愿望了。”真金哀叹,“贞儿说过的事我做不到,父皇始终是君父,我宁肯承受如今的一切。”

那日,卢世荣还权倾朝野,她曾建议真金先下手,真金没有听取。他本性如此,有些事决不会做的。

“忘记那些话吧!殿下是对的,是我起了野心。我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希望殿下平平安安,我能与殿下长长久久在一起!”秦贞紧紧抱住他,如今她就快失去他了。

“父皇要那木罕取代我吧?或许那木罕能走出别样的路来。我吗?就到此了。”真金闭上眼,紧紧握住秦贞的手。

秦贞感觉着包围手掌的冰凉,如同这十二月的天。寒冷的冬季比起周围冷漠的人情,却还是要暖和些。

无论是谁,只要这片天是无情的,都只能成为一场悲剧。真金改变不了这世道,那木罕也改变不了一切——秦贞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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