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必册封为皇后,理财派的气焰瞬涨,重新启用大批阿合马的旧人,汉法派刚取得的成效立刻被抵消。?y¢a¨n~h.u,a¨l^u?o..`c\o-m+汉法派诸臣弹劾卢世荣,然而从前的局面再现,忽必烈不理会弹劾,对卢世荣更加重用。种种情况让人想起阿合马,汉法派诸臣更容不下此人。弹劾上疏一封接一封,卢世荣采取反击,对弹劾他的部分大臣奏而请杀,作派极似阿合马。
见侍女将茶饭撤出,秦贞幽幽叹气,进到屋里。屋中光线昏暗,真金坐窗边,明亮的窗外背景下,他的侧脸暗得如影。“不思茶饭,坏了身子,还不乐死别人?”秦贞劝道。真金哪吃得下东西,叹道:“如果这样能把他们乐死,我到愿意舍了这一身。折腾无数,死了那么多人,才扳倒阿合马,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我愧对死去的人。”根源未除,仅杀阿合马不过缓一时之急。秦贞鼓励道:“当年商君变法强秦,不也阻力重重?只要殿下决心坚定,定会成功。”真金叹,“商君能遇孝公,身虽死,法却能成。可我依靠谁呢?”他徬徨无助,汉法派靠着他,而他无所依靠。国家大权掌握在父皇手中,可父皇并不支持他的做法。“那就,再做一次吧!”秦贞横下心,“像对付阿合马那样,再做一次!”“贞儿!”真金厉声反对,“不可以!那样做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再死更多无辜!”“殿下,我指的不是针对卢世荣!”“那么你指的是……”真金盯着她的双眼,秦贞的眼中不仅有坚定,还有果敢,以及一丝凶狠。§幻?想?姬÷ =首&发?真金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她变了更多,不断在变。他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她会那么想。“更不可以。”真金平静地回复她。就知道会这般回答,秦贞忍住。现在不做,只怕将来会有悔意,但做了,他就不是真金,不是那位仁义的皇太子……“娘娘——总算见到娘娘,臣等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南必宫里,几名回回人又跪又拜,激动得挂着眼泪和鼻涕。“好了,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南必招呼他们就坐。一名回回大臣哭着道:“自阿合马平章去逝,臣等活得提心吊胆,就怕哪天被汉臣诬陷,步了阿合马平章的后尘!如今见到娘娘就好了!有了娘娘,臣等就有了依靠!娘娘!请娘娘庇佑臣等,庇佑臣等啊!”“娘娘怎会不庇佑你们?有话慢慢说,哭哭啼啼,娘娘怎么帮助你们?”桑哥说。这些人是卢世荣找来的,南必自然首先问卢世荣,“右丞今日何意?”卢世荣说道:“娘娘,臣今日来献妙计。”“哦?有何妙计?”“此计若成,皇太子可除。”南必震住,顾望左右,虽无外人在场,仍小声惊问,“当真?”卢世荣示意那些回回大臣,让他们说。其中一个名叫答即归阿散,回道:“阿合马平章在世时便说,合汗与皇太子的关系没有旁人所见的亲密。阿合马平章死,合汗怀疑皇太子所为,两人间隙更大。¢1¢5!8?t+x`t*.-c?o¢m¨如今皇太子推汉法,合汗力挺卢右丞,致使党争又起,可见合马并不支持皇太子的做法,汉法派诸臣对合汗早有微词。”“那怎么样?”南必追问。“不如我等火上浇油,将大火引向皇太子。”“怎么火上浇油?”南必要他们直接说。事关重大,答即归阿散畏首畏尾,恐惧不敢言,频频盯着卢世荣。南必急,直拍桌案。卢世荣也说得谨慎,“娘娘,臣等的意思是,收买御史,谏合汗退位,禅让皇太子。”“什么?”南必极震惊,“你们疯了,还是傻了?要合汗退位?不可以这么做!” “娘娘,合汗不会退位!”卢世荣解释,“合汗不仅不会退位,还会迁怒皇太子。合汗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汗位,怎会让给他人?”“卢右丞所言有理,可以一试!”桑哥赞同,“就算失败,对我们也没损失。”“请娘娘决断!”众人进劝。南必早已心动,尽快除掉真金是她的心愿。“就交给右丞去办吧,我全力支持。”“娘娘英明!”卢世荣拜道。眼中闪过狡黠,自有谋划。然而几日过去了,朝野上下却过得风平浪静。汉法派照常例继续弹劾卢世荣、桑哥等人,卢世荣和桑哥依旧靠诡辩反击,一切没有变化。安童处理完最后一件公务,擡头一看,天色已晚,夕阳西堕,倦鸟归巢。搁下笔,收拾完手边物件便要回家。经过某扇门前,听得里边有人窃窃私语,遂停下。“南台御史弄出这么个东西,既不能销毁,更不能上达合汗,我藏了一天,实在藏不住,必须尽快想个法子!”说话的声音很熟,是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听起来有几分焦急。御史大夫居然到中书省来了?安童纳闷。御史大夫似为要事,但不找他这个右丞相,却找别人,极有古怪。屋里还有几人,听声音是中书省的几位平章。“的确棘手。他写这种东西是出于自己意愿,还是受人唆使?”“不管哪种原因,快先把它处理掉!不能让合汗见着!”玉昔帖木儿急道:“御史写的上疏都有登记,无论丢了哪本,都无法交待。我藏着它要是被发现,御史大夫的位子肯定不保!”原来是为藏匿御史上疏的事。这种事不奇怪,御史和大臣总会写一些不适合让君王看到的东西,中间传递的人便会把它们藏起来。但南台御史写了什么,竟让御史大夫如此着急,安童不免好奇。“丞相还没退班?在此有事?”路过的小厮问道。里边的人立刻没声了。安童自知被发现,退走已来不及,只好冲着小厮发笑。屋里的人全数出来,见着他在门外,个个呆惊,还有些慌张,相互间没说话,只是点头微笑,然后散了。自从他表示支持卢世荣,这里的人多对他有戒心,然而安童对卢世荣等人其实并未尽信,夹在中间颇难受。他们刚说的无论是什么,必是大事。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安童暗想,事不关己,还是早些回家吧!但他又岂是放得下的人?一路在车中想的就是此事。一定会发生大事!两派大臣斗得不可开交,要是再来次“刺杀阿合马”,这个国家还承受得起这种内乱?不能让合汗看见的上疏,还惹得汉法派人人慌张,看来是理财派在搞鬼。安童越想越放不下心,自己能重回相位,虽靠理财派帮忙,但他们的做派自己却多不赞同。无意间望向车窗外,忽见得几个回回人的车马经过街口。驾车的马夫是个西域色目,几分眼熟,后一想,那不是答即归阿散的家奴吗?答即归阿散是阿合马的手下,阿合马死后,他们这些余党或处死或流放,剩下的几个只能老老实实。现如今理财派擡头,又开始活跃了?安童心中不爽。再看他们去向,如果自己没记错,卢世荣的府宅在那边。莫非有勾结?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那条街上住的又不仅有卢世荣。思前想后,还是怎么都放不下。“停下!”他对马夫喊。车立刻停了。安童下决心道:“别忙回去!我想去见见玉昔帖木儿。”马夫从命,立刻调转方向。答即归阿散见着卢世荣,急问道:“南台御史的谏书已经递上了,为什么没有消息?按理昨日就该让合汗见到。”卢世荣稍思一会儿,不慌不忙道:“应该是被他们扣下了。别忘了御史大夫是皇太子的人。”“那怎么办啊?他们该不会销毁谏书?”答即归阿散更急。“不用慌,早料到他们会如此。”卢世荣胸有成竹,阴冷笑道,“玉昔帖木儿,你是自取灭亡!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合汗命我专管财政。今晚我们理算御史台!”“妙计啊,右丞!”答即归阿散大赞。几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