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的红色电话机在深夜响起。
徐小小从一堆樾楠语资料中惊醒,听筒里传来谢明远沙哑的声音:"来部里,紧急情况。"
轿车驶过长安街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亚洲司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位军方代表正在激烈争论。
"必须立即反击!樾军这是公然违反停火协议!"
"可侦察兵还没回来,贸然行动会..."
谢明远示意徐小小坐下:"一小时前,樾军炮击了麻栗坡医院。云舟的旅队本应在那个区域活动。"
徐小小眼前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墙上的时钟指向五点二十分,秒针走动的声音像炮弹倒计时。
"有份情报需要你确认。"谢明远推过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樾军最新部署图,上面的稣联代号你能翻译吗?"
照片上的俄语潦草难辨,但徐小小立刻认出了几个关键缩写:"这是苏联顾问制定的'春季攻势'计划,他们要在老山方向使用化学炮弹!"
会议室瞬间死寂。一位将军抓起电话:"接昆明军区!立即组织防化分队!"
外交部地下通讯室,徐小小戴着耳机监听河内电台的樾语广播。
"......英勇的人民军继续在边境地区给予华国侵略者沉重打击......"
耳机突然被摘下,谢明远面色凝重:"昆明军区接通了前线指挥所,你在一旁侧听。"
通讯兵调整着旋钮,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这里是老山前指...侦察队...生还者...请求樾楠语支援..."
谢明远话筒:"我是外交部谢明远!收到请回答。"
话筒杂音淹没了一切…只能隐约听见…
"...抓获越军特工...需要立即审讯...有化学袭击情报...中枪…"
"告诉他们,"谢明远用最冷静的声音说,"战俘左肩如果有蝎子纹身,就是河内特工团的,知道全部行动计划。"
通讯再次中断。
几天后,徐小小收到谢云舟在387高地中枪昏迷,正在抢救的消息。徐小小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谢明远按住她发抖的肩膀:"军区刚好有飞机,要送一批物资去昆明,你到时候跟着一起去。"
昆明军区医院充满刺鼻的消毒水味。
徐小小跟着护士穿过挤满伤员的走廊,每张病床上年轻的面孔都让她心跳加速。最里面的隔离病房外,站着两个持枪哨兵。
"就在里面。"护士小声说,"刚做完手术取弹片,别谈太久。"
病床上的人全身缠满绷带,左臂打着石膏,唯一露出的眼睛闭着。徐小小轻轻握住那只没受伤的手,指尖熟悉的茧子让她喉咙发紧。
"云舟..."
眼睛缓缓睁开,谢云舟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徐小小俯身听见他气若游丝的话:"...387高地…守下…蝎子...特工...防化..."
"知道了,都上报了。"她将额头贴在他手背上,"你带回来的情报救了很多人。"
谢云舟的手指突然用力,眼神变得清明:"西月十八...你生日...长寿面..."
徐小小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泪水终于决堤,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冲淡了那些己经干涸的血迹。
一个月后,京市西郊机场。
徐小小推着轮椅,谢云舟的伤腿还打着石膏。春风吹落海棠花瓣,像一场粉色的雪。
"部里批准我休假两周。"徐小小调整丈夫腿上的毯子,"正好监督你做康复训练。"
谢云舟从怀里掏出个铁盒:"生日礼物,迟到了。"
盒子里是一枚子弹壳打磨的哨子,刻着"平安"两个小字。徐小小想起前线医院里那些伤员,想起监听电台里樾楠播音员恶毒的诅咒,想起谢云舟浑身是血的样子。
"下次..."
"下次我还会去。"谢云舟平静地说,"就像你下次还会去联合国大会一样。"
徐小小把哨子挂在脖子上,金属贴着她的心口微微发烫。远处,外交部大楼的国旗和军医院的红十字旗在蓝天下并肩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