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养心殿。!x^d+d/s_h.u¨.`c+o~m,
傅殇没有等到他预想中的血流成河。
也没有等来百业凋敝的奏报。
他等来了太傅李渊。
以及被他一脚踹得险些归西的礼部尚书陈默,和户部尚书王崇。
陈默额角的膏药依旧醒目,脸上的青肿也未全消。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颓唐,反而眼中血丝密布,呼吸却愈发急促,透着一股烧灼般的热切。
御案后,傅殇十指交叉,目光如冰,审视着阶下三人。
这三个本该来哭诉求饶的老臣,此刻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陛下圣明烛照,远见卓识!”
李渊跪在最前,声音竟有些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臣等昨日愚钝,险些将陛下的雷霆圣意,误解为粗暴的一刀切,罪该万死!”
傅殇面无表情。
李渊猛然抬头,眼神狂热。
身后的陈默已挣扎着膝行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得惊人的卷宗,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为贯彻您‘禁绝私社,以正纲常’的无上圣意,臣与太傅、王尚书连夜商议,斗胆拟定了这份《晦渊王朝民间组织登记管理条例》!”
“条例?”
傅殇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温度。
“是!”
陈默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禁绝之根本,在于纳入法度!陛下请看!”
他飞快展开卷宗。?m·a!l,i′x\s~w!.?c?o~m?
“依此条例,天下所有行会、商帮、宗族、诗社,乃至一切形式的民间组织,限期一月,必须到所在地官府登记备案!”
“宗旨、负责人、核心成员、财产状况、活动范围,缺一不可!”
傅殇的眼角,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户部尚书王崇立刻抢过话头,像是怕晚了半句就抢不到功劳。
“陛下,此法之妙,在于‘甄别’二字!”
“那些宗旨正当的,比如各大商帮、行会,登记之后,便赐予官府‘凭契’,正式从‘私社’,变为我朝廷认可的‘官社’!”
“他们的账目流水、人员变动,尽在官府掌握,再不敢有丝毫逾矩!如此一来,我朝商税,预计至少能增长三成!”
李渊接口,做出最后的总结陈词,声音铿锵有力。
“而那些宗旨不正,图谋不轨的,自然不敢来登记!届时,他们便成了非法结社!”
“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将其首恶严惩,家产抄没!这才是真正精准的打击,是陛下的雷霆之威!”
“此法一出,天下再无‘私’,唯有‘官’!所有民间力量,尽数被纳入朝廷掌控!既绝乱源,又安良民,更扩税基!”
“陛下!您这一道旨意,看似暴虐,实则包含了何等深邃的帝王心术!此乃万世之基啊!”
三人重重叩首,额头与金砖的碰撞声,在死寂的殿内无比清晰。~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
“请陛下准奏!”
傅殇看着他们。
他想用一把大锤,把整个社会砸成一盘散沙。
他们却抢过锤子,建起了一座更坚固的堡垒,还把堡垒的钥匙恭敬地递到了他手上。
一座名为“晦渊王朝”的,该死的,坚不可摧的堡垒。
他能说什么?
说“朕就是想天下大乱”?
那他就是个疯子。
他被架在“圣明”的烤架上,无路可退。
“很好。”
傅殇缓缓站起,踱到三人面前,低头俯视着他们。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赞许的笑意。
“就按你们说的办。”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转寒。
“但是,朕要看到成果。那些藏在阴沟里,不敢来登记的老鼠,朕要看到他们的血。”
“一个月后,三法司的案卷,必须堆满!”
李渊等人心中一凛,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