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一凿报皇恩，不为金来不为银。只盼宫成那一日，叩谢我主万岁君！”

字迹歪歪扭扭，却像一把把尖刀，戳在他的心口上。

“噗——”

傅殇一口气没顺过来，只觉得喉咙一甜。他强行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他不能在这里失态。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热火朝天的工地，看着那些对他“感恩戴德”的子民。

他像是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

这张网，由他最痛恨的“仁德”与“圣明”织成，将他牢牢地困在了龙椅之上。

他想当一个昏君。

可天下人，偏偏要逼他当一个明君！

……

回到养心殿，傅殇把自己关了整整一天。

晚膳时分，王崇求见。

“陛下，工程款项的初步核算出来了。”王崇的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

傅殇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桌案上的一方砚台。

“说。”

“此次‘以工代赈’，共安置各地流民、轻囚一十二万余人。”

王崇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虽前期投入巨大，但因此举，各地治安案件，尤其是流民引发的盗抢，骤降七成！各州府的维稳开支，比往年同期，节省了近五百万两！”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傅殇都为之一震的结论。

“长此以往，修建‘行宫’所耗费的钱粮，与因此节省下的开支、以及道路通畅后新增的商税相比……此项工程，非但不会亏空国库，甚至……还略有盈余！”

【系统提示：社会治安极大改善，王朝统治稳定大幅上升。】

【王朝综合指数持续提升中……】

王崇还在滔滔不绝。

“陛下，您这步棋，真是神来之笔！臣等最初还愚钝不堪，如今方知陛下深意！此举一石数鸟，既解了流民之困，又强了边防，还通了商路，更是……为我晦渊，赚下了万世的民心啊！”

“陛下之功，千古未有！”

傅殇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王崇那张激动到涨红的脸。

他忽然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饱蘸浓墨，在面前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大字。

【仁】

字迹雄浑，力透纸背。

王崇见状，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即跪倒。

“陛下圣心！臣等必将陛下的‘仁’政，推行天下！”

傅殇丢下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王崇。

“朕乏了，退下吧。”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