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心镜子!它会吃掉你的恐惧!
4. 摩天轮…是唯一的出口…但代价…
—— 别信小丑!除了…除了…那个…彩虹头发的…玩偶…他…不一样…他…在帮…
最后几个字,刻得极其用力,笔画深深陷入木头,却又在“帮”字后面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深深的划痕,仿佛刻字者被强行拖走,或者…力竭而亡。
沈应的呼吸,在看清最后一行字时,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别信小丑!除了…除了…那个…彩虹头发的…玩偶…他…不一样…他…在帮…”
彩虹头发的玩偶…里欧!
这显然是之前某个不幸的玩家留下的信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尽力气刻下警告,却唯独指出了里欧是“不一样”的,是在“帮”的!
沈应缓缓站首身体,冰冷的目光凝视着那行残缺的遗言,仿佛要透过木头,看到那个刻字者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
该相信吗?
刻字者的绝望和最后的提示是真实的。
里欧自残引怪、用八音盒指引方向的行为也是真实的。
他胸膛被洞穿时爆发的、如同焚身之火的意志暖流更是真实得灼痛了沈应的灵魂。
但…为什么?
一个被诅咒的玩偶,一个副本的NPC,为什么要帮助玩家?
他图什么?他的“帮”,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玩家无法理解的副本逻辑或…某种执念?
沈应回想起里欧那只盛满盛夏阳光的右眼,那被缝线固定却依旧蓬勃的生命力,那在剧痛中爆发的、纯粹到令人灵魂震颤的暖意。
那种温暖,与他共情过的所有扭曲、阴暗、绝望都截然不同。
那似乎…更像是一种选择。
一个模糊的、连沈应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上他被冰封又刚刚复苏的心头:
或许,这个叫里欧的玩偶,他帮助玩家的原因,并非出于副本的设定或阴谋,而是源于…他自己?
源于某种刻在他破碎躯壳里的、未曾熄灭的…人性?
源于一种对这片吞噬了他的腐烂乐园的…反抗?
这个念头让沈应感到一阵陌生的悸动,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压下。
他甩甩头,将纷乱的思绪强行驱散。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的目光转向房间那扇紧闭的、布满铁锈的厚重金属门。
门上的圆形观察窗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清外面。
现在的任务目标很明确——找到“笑泪结晶”,储存在“欢愉教父”的“储泪罐”里。
而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外面必然有更恐怖的挑战在等待。
沈应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他侧耳倾听。
门外一片死寂。没有肉壁的“咕噜”声,没有怪物的嘶吼,只有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他抬起手,用衣袖用力擦去观察窗上的灰尘。
透过模糊的、布满划痕的圆形玻璃,他看到了门外的景象——
那似乎是一条走廊。地面铺着肮脏的、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地砖。
墙壁同样是斑驳脱落的墙漆。走廊的顶灯大多破碎,只有远处一两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昏黄、不稳定的光芒,将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而在走廊的中央,正对着这扇门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矗立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等人高的、光洁如新的……落地镜。
镜框是华丽的巴洛克风格,镀金的边缘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镜面异常清晰,没有一丝灰尘或水渍。
沈应的目光落在镜面上,瞳孔瞬间收缩!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身影:一身沾满粘液和灰尘的黑色作战服,冷峻而戒备的脸,手中紧握的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门上的玻璃。
然而,就在他的镜像旁边,紧贴着他的肩膀,镜子里……还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旧小丑戏服,有着粉白色彩虹卷发,左眼是玻璃珠,右眼却盛着阳光的少年玩偶——里欧!
镜子里的里欧,完好无损。没有胸口的破洞,没有蔓延的裂纹。
他正侧着头,对着镜子外的沈应,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毫无阴霾的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真实,如此温暖,甚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他甚至还抬起手,对着沈应,俏皮地……挥了挥!
沈应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里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而且完好无损?是幻觉?是镜子的把戏?还是……?
他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侧——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翻倒的桌子!
再猛地转回头看向观察窗——镜子里,只有他自己惊疑不定的脸!
那个对着他微笑挥手的里欧,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灯光晃动产生的错觉,或是镜面反射的某种扭曲光影。
但沈应知道,不是错觉。
他的共情能力,在刚才那一瞬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暖意,穿透了厚重的金属门和冰冷的镜面,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感知。
那感觉,真实不虚。
沈应缓缓收回目光,背靠着冰冷厚重的金属门,深深吸了一口房间里带着霉味的空气。刻在桌腿上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小心镜子!它会吃掉你的恐惧!”
而镜子里的里欧……那究竟是陷阱的诱饵,还是……某种提示?
他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依旧隐隐作痛的手掌。
门外,是未知的走廊和那面诡异的镜子。门内,是短暂的喘息和一条指向“他不一样”的残缺遗言。
沈应握紧了“寂静之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下来。
他伸出手,缓缓握住了门内侧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无论门外是什么,无论里欧是敌是友,是幻是真,他都必须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