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路……己开……”
“替我……去看……”
轰——!!!
在陆承舟被那股柔和力量推离的瞬间,谢清晏那半透明的身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夹杂着青蓝色的银色光辉!
那光芒如此纯净!如此圣洁!
如同在污秽血海中升起的明月!瞬间照亮了整个扭曲的核心空间!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刺入他身体的暗红能量丝线如同冰雪般消融!
那颗旋转坍缩的新“核”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啸,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银色裂痕!
谢清晏在用他最后的存在,他最后的“碎片”,他最后的“本质”,点燃了自己!
化为最纯粹的净化之火,点燃了那颗融合了他痛苦的、扭曲的新“核”!
“不——!!!” 陆承舟在被推离的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片爆发的银光!指尖只触碰到一丝冰冷的、正在消散的气息!
下一刻,狂暴的银光和暗红能量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将他彻底吞没!
比进来时更加粗暴、更加愤怒的规则排斥力再次降临!整个空间在哀鸣中崩塌!
“噗通!”
陆承舟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呕出带着血丝的污物。
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还有谢清晏最后爆发时那纯净的银光气息,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感官里,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心碎欲裂的滋味。
他回来了。依旧是他离开时的那栋烂尾楼框架。
月光惨白地照在他身上。
黑袍人依旧如同黑色的石碑般伫立在不远处,兜帽深深垂下。
陆承舟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和灰尘,狼狈不堪。
他看向黑袍人,眼神空洞,充满了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最终只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他……点燃了自己……炸了……新核……”
黑袍人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极其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那并非情绪化的颤抖,而是仿佛某种支撑他的核心结构瞬间崩塌的震动!
他猛地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剧烈地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巨大悲恸、愤怒、绝望和……一丝尘埃落定般死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整个烂尾楼框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如同瀑布般落下!
“他……终于……” 黑袍人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沙哑,而是带着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极其干涩、极其痛苦的哽咽,“……解脱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包裹在黑手套里的手,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毕生的力气。
手套的指尖,指向陆承舟的心口。
“路……开了……” 黑袍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钥匙……也碎了……剩下的……在你……自己了……”
说完,黑袍人不再停留。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汁,微微晃动,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月光与灰尘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死寂,弥漫在空旷的烂尾楼里。
陆承舟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望着头顶那轮惨白的月亮,眼神空洞。
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悲伤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他失败了,他没能带出任何人。西奥多沉沦在伪善中,谢清晏……永远留在了那片血与火的炼狱里,以最决绝的方式寻求了解脱。
他挣扎着爬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烂尾楼,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温言的小破屋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昏黄的灯光下,温言依旧坐在桌旁,似乎一首保持着那个等待的姿势。
当看到陆承舟更加狼狈、更加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温言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担忧!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冲了过来。
“……你怎么……” 温言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陆承舟,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泪水。
陆承舟任由他动作,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虚空。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吊坠……碎片……还在吗?”
温言一愣,随即他连忙点头:“在!我收得好好的!” 他转身快步走进里屋。
很快,温言出来了。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摊开手掌。
掌心空空如也。
“不……不见了?” 温言的声音充满了惊惶和困惑,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仿佛无法理解,“我明明……明明放在盒子里的……怎么会……”
陆承舟看着温言空荡荡的手心,又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清晏最后推开他时,那股柔和却决绝的力量。以及那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话:
“路……己开……”
断裂的钥匙消失了。
黑袍人说路开了。
谢清晏用最后的燃烧,为他炸开了路?
陆承舟缓缓闭上眼睛。巨大的疲惫如同山岳压来。
窗外的月光映在陆承舟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
新的循环尚未打破,但通往“核”的道路,似乎己在牺牲者的灰烬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
而他,是唯一还站在这条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