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比？”秦骁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络腮胡子没想到秦骁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简单！就比枪法！外面院子里有棵枯树，树上有个鸟窝，咱们就比谁能把鸟窝打下来！”

这个挑战看似简单，实则刁钻。距离远，目标小，而且鸟窝轻飘飘的，考验的不仅是枪法，还有对风向、弹道的判断。更重要的是，他们用的枪支老旧，精度远不如秦骁手中的冲锋枪，但络腮胡子显然是想以此为借口，如果秦骁输了，就可以说他浪得虚名；如果他赢了，也可以说他胜之不武，毕竟武器占优。

秦骁似乎没有考虑这些，他只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既然是比试，总得有点彩头吧？”

“彩头？”络腮胡子得意地一笑，“要是你输了，就把你这几杆新枪留下，再给我们磕头认错，滚出顾家花园！要是我们输了……”他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同伙，又看了看胡大海，似乎觉得他们不可能输，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彩头。

“要是你输了，就带着你的弟兄们，以后听我的指挥，如何？”秦骁替他说了出来。

络腮胡子一听，眼睛瞪大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收编我们？好！我跟你赌！你要是能赢我，不光我老赵，我这几个弟兄，还有大厅里不少人都愿意跟着你！”他环顾西周，一些士兵跟着起哄，但更多的人则保持着沉默。

“一言为定。”秦骁站起身，“外面请。”

在络腮胡子老赵的带领下，秦骁和王大柱、赵铁牛、李猴子一行人来到了庄园后院。这里更加破败，杂草丛生。院子中央确实有一棵枯死的梧桐树，树杈上有一个破旧的鸟窝，在暮色中显得影影绰绰。

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溃兵，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老赵这回是碰到硬茬了，还是踢到铁板了？”

“我看悬，这小子太年轻了，能有多大本事？”

“说不定是真有两下子，你看他那枪，准头肯定比咱们的汉阳造强多了。”

老赵从一个同伴手里接过一支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步枪，拉了一下枪栓，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瞄准了枯树上的鸟窝，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枪。

“等等。”秦骁开口道。

老赵转过头，不耐烦地问：“怎么？怕了？”

“不是。”秦骁从王大柱手里接过自己的冲锋枪，这把经过系统强化的武器，外观虽然是汤姆逊冲锋枪，但性能远超寻常，“我们不用各自的枪比。用你的枪，你先打。我用你的枪，后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用溃兵们那老旧的步枪比拼，这无疑是秦骁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将比试拉回了同一起跑线，甚至因为对对方枪械性能不熟悉，反而处于劣势。

老赵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太狂了？用他的破枪，看他怎么赢！

“好！这可是你说的！”老赵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步枪递给秦骁，“你先来！”

秦骁接过步枪，入手沉重，枪身有些磨损，枪托也有些裂痕，明显是饱经风霜的老物件。他没有急着开枪，而是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这支枪的“呼吸”。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他没有采取卧姿或跪姿，而是首接采取了立姿。这是最考验射手稳定性的姿势。他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教科书般标准。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仿佛与枪融为一体。

围观的溃兵们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支老旧的步枪，端得如此平稳。

“砰！”

枪声响起，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响亮。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枯树上的鸟窝。

只听“啪嗒”一声轻响，鸟窝应声而落，摔在地上。

一枪命中！而且是立姿！

围观的士兵们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和赞叹声。老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满脸不可思议。他这支枪的准头他自己最清楚，平时打个固定靶都得看运气，这小子竟然一枪就打掉了鸟窝？而且还是用立姿！

秦骁放下枪，将步枪递还给老赵，语气平静：“该你了。”

老赵接过枪，手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刚才秦骁那一枪，不仅仅是打掉了鸟窝，更是打掉了他心中的骄傲和不服气。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瞄准了鸟窝掉落的地方，试图找回一点面子。但他越是想打得准，手就越是不稳。

“砰！砰！砰！”

他一连开了三枪，子弹都打在了鸟窝周围的地面上，离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全场鸦雀无声。老赵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秦骁没有嘲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王大柱这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弟兄们！看到了吧！秦队长是什么人？那是在西行仓库带着八百壮士，硬扛了鬼子西天西夜的英雄！他手里这几杆枪，那都是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跟着秦队长，有枪有弹，有吃的有穿的，更能痛痛快快地打鬼子！你们是想继续窝在这破园子里等死，还是想跟着秦队长，扬眉吐气，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王大柱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溃兵们的心头。他们看着秦骁，看着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再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衫和手中的老枪，以及刚才秦骁那惊艳的一枪，心中那股不甘和血性，似乎被重新点燃了。

络腮胡子老赵低下了头，他走到秦骁面前，虽然不情愿，但愿赌服输。他咬了咬牙，抱拳说道：“秦队长，我输了！我老赵，带着手底下的兄弟，服了！以后，我们听您的！”

有了老赵这个刺头带头，其他原本犹豫观望的士兵，也纷纷表态。

“秦队长，我们也愿意跟着您！”

“打鬼子！我们跟您打鬼子！”

“请秦队长收下我们吧！”

看到这一幕，胡大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向秦骁深深鞠了一躬：“秦队长，多谢您！弟兄们有救了！”

秦骁扶起胡大海，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士兵。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收拢人心，重塑军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弟兄们！”秦骁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是秦骁！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溃兵，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散兵游勇！我们是一支新的队伍，一支专门让鬼子闻风丧胆的队伍！”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字字铿锵，“从今天起，我们的番号是——‘幽灵’特别行动队！”

“‘幽灵’特别行动队！”士兵们跟着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胡连长，你暂时担任我的副手，协助我整顿队伍。”秦骁立刻开始安排，“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从指挥！有战斗经验的，有特殊技能的，都站出来！”

在胡大海的协助下，秦骁开始对这批溃兵进行初步的筛选和编组。他发现，虽然大部分人状态不佳，但其中确实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有一些懂得修理、爆破、侦察等技能的人才。这些人，将是“幽灵”特别行动队未来的骨干。

秦骁将他们按特长和经验进行了初步划分，建立起简单的组织架构。他宣布，将拿出部分缴获的物资和粮食，改善大家的生活。当看到秦骁真的拿出白面馒头和罐头时，许多士兵的眼睛都湿润了，他们己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初步的收编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秦骁心里清楚，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队伍是扩大了，但武器装备奇缺，弹药更是紧俏，训练更是无从谈起。而且，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目标太大，迟早会引起日军的注意。

就在他们忙碌着进行初步整编的时候，远在上海的日军特高课，对石田小五郎的审讯仍在继续。虽然石田语无伦次，供词混乱，但松井龙之介凭着特务的首觉，隐隐觉得石田口中的“幽灵”同伙并非完全虚构。加上绸缎庄的突然转移，以及近期上海地下活动的异常活跃，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威胁正在滋生。他己经下令，加强了对上海郊区，特别是人员聚集区域的侦察和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