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作恶的人又是他亲近的兄弟……他该怎么办?像上次一样吗?
……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就是一普通人,没有你那么崇高的理想,你伟大,你光荣,我就一小人,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衍之!”
“嘭——”
猩红的血,他怎么洗也洗不掉……午夜梦回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一张张表情各异他曾经最亲近的人的脸庞,子弹近距离穿透皮肉的炸裂声,漫天漫地的鲜血啊……
“衍之!”“方队!”
顾连绵扶住踉跄了一步的方衍之,急道:“怎么了,跟你说了别逞强,来,先坐下。”
方衍之没答话,沉默地任她摆弄自己,再怎么有意回避,那血淋淋的现实依旧清楚地存在着,清楚到痛到麻木,麻木到清清楚楚。
“伤口又渗血了,你这次本就伤到了动脉上,还不肯好好休息,伤口一再扯裂,你现在必须给我回医院去。”顾连绵从口袋里神奇地摸出来一小卷绷带:“来,我先给你随便包一下。”
“连绵姐……方队他,他怎么成这样了,真的不需要叫救护车吗?”
——只见那黑夹克下的白T恤上,从肩头起的右半边晕染出了点点血迹,而原本的绷带,基本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方衍之这次其实伤得真不轻,右臂的砍伤深可见骨,且之前因为逃亡长时间未止血而对身体的损伤极大,更不用说肩膀上还有个子弹炸裂伤了。刚抬回医院的时候,整个右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而如今他昏迷初醒,就跟着跑东跑西地瞎折腾,伤口不知道崩裂了多少次,忽然心绪大起大浮,身体自然是受不住了。
顾连绵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双目失神的男人一眼,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是像一个太阳一般的,什么时候总是那样的痞里痞气不正经,好像没有一丝阴霾,但如今,他眼睛里的光芒……怎么就暗淡下来了呢,他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了吗?
“小魏,你在这里等着萧副和星余,他们过来的话说明一下情况,我带方队去趟医院。”
医院吗?正好,他有些事,也是要问问戚北辰的。
只可惜顾连绵没让他如愿——他们去的是离蓝雨最近的二院,而非他们住院的一院。
“连……”
“不行。”顾连绵把人按回到椅子上,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我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但是我再说一遍,不行,方衍之,你这么大人了不要那么幼稚,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你自己看看你伤口恶化成什么样子了,你要管那么多你也要先活着再说。”
说着心里蓦然升起来了一股气愤,气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可是,“气愤”这个东西,到底有多久没在她的情绪里出现过了呢?方衍之于她,竟重要到如此地步了吗?重要到她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境,会因他一举一动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