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可以从紧抿到苍白的唇间读出这样的声音。
我屏住了气息,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转折,全神贯注地盯著望远镜。他压根不像是在享受,同样身为男人我也明白这样绝对称不上好受,但他却像个执拗的孩子般,痛苦著又持续著,持续著又痛苦著,执著於那个单调的动作。
他的身体蜷缩成团,好像回到母胎里的婴儿。我渐渐看不清楚他的隐私部位,直到他忽然全身颤了一颤,整个人像是虚脱似地瘫倒在床垫上,他喘息的很轻微,像即将不久人世的病人,两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寰……宇……』我读著他的口型,他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或是代替某人呼唤著自己的名字。他的跨间全湿了。
我把眼睛慢慢地移离望远镜,坐回室友为我准备的童军椅上,扭开瓶口喝了一口水,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勃起了。
後来每天晚上,他都做同样的事情。把照片拿到床边,用唇亲吻他,然後开始亵渎自己的身体。他总在洗澡後办事,带著一身的疼痛和脏污入眠。
观察进入第十天的晚上,我接到室友的爱心包裹。大概是看我太久没回去,他也敬佩起我的敬业精神,这次快递小弟送来的是一困六瓶装的啤酒,附上开罐器,送到的时候还是冰凉的。
我的室友真的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是个恋尸癖,我还真想告诉他我爱他。
我在入夜时开了一罐,把其他的丢进睡袋里,毕竟我不能因为喝醉而错过任何一个珍贵的镜头。我一边任由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一边转开那台中古收音机。
FM播放著社会新闻,这个城市里的新闻总是千篇一律:无良逆儿残杀八十岁老母亲,只为了不肯拿钱给他买毒品。越南新娘不堪丈夫长期虐待,怒而拿刀阉割。训导主任性侵未成年女童,家属怒告学校……千篇一律。所以我说,这个城市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小毛病。
新闻过後是社会论坛节目,就是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就些他们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却自以为了解的事情大放獗词。
不知为什麽讲到Stalker的议题,好像是就最近才发生不久的一件案子在讨论。有个人在路上看到一见锺情的对象,从此就开始疯狂地骚扰他,寄信也好、打电话也好,那个疯子把对方的一切资料都查了出来,甚至每天跑到他家楼下等,被害人搬了几次家都没用。类似这样的新闻,每隔一阵子就会听到几件。
我不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夥的。应该说,我不认为有任何人可以了解我的行为,再擅自把我归到某一个族群,然後加以评论。
我和他们并不相同,的确我对自己跟随的目标怀有某种情感,那是你窥视一个人的隐私时必定会出现的情感。但是进一步那就不行了,控制不住那种情感,让他失控暴走的人,是没有资格享受这种艺术的。
可惜清醒的人实在太少了。
我想起我的室友,他总是和一些濒临崩溃的人交往,看到他的「女友们」、「男友们」,你都会由衷感到像这样的人还活在世界上真是不可思议。
被烟,被酒搞坏身体的、吸毒吸到身上没有多馀的地方插针的,堕胎堕到下体从来没有停止流血的。而我的室友是这世界上唯一对他们好的人,也是最後一个对他们好的人。他给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像死神的恩惠般给予他们最後的温暖。
他们最後一定都会死,室友从来没有看走眼过。跳楼也好、仰药自尽也好、被医院宣告不治也行,总之最後的结局总是一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