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ky。
聿律把那张纸条翻来覆去,想找到除此之外其他的字迹,但什么也没有。纸条留白的地方太多,让聿律的心底,仿佛也跟著空白了大半。
他捏著那份检查报告跌坐回沙发上。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家里忽然变得整洁许多,应该说空了许多,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了。
沙发上的抱枕、厨房的碗盘、浴室里的牙刷、玄关的拖鞋、还有本来应该晾在阳台上,只有那个人会穿的三角裤。
聿律盯著空荡荡的晒衣架,过了好半晌,才把手慢慢举起来,搁在已然烫得无法再承受更多讯息的双眼上。
“为什么,偏偏都选在今天啊……”
***
屋漏偏逢连夜雨,阳萎偏遇妻出轨。这个中文俗谚小时候聿律小时候就听他母亲挂在嘴边,所谓祸不单行,聿律得承认华人的古老经验传承确实有其道理在。
聿律不记得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他就这样盯著天花板,发呆了整整一夜,快天亮了才在没有知觉下睡倒。
本来他打定主意要就这样宅在家里一整天,好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但聿律没阖眼多久,就被振耳欲聋的电话声惊醒过来。
响的是他的工作用手机,聿律本来一瞬间想会不会是Ricky,慌张地从公事包里摸出那只手机来,才想到自己从未给过Ricky手机号码,就像Ricky也不曾给过他一样。
“喂……请问……是聿律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陌生而微弱的嗓音,聿律还在半梦半醒间,过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来。
“呃……你是颜……叶太太?!”
“嗯,是我。”聿律听叶太太的声音满是颤抖,仿佛在强抑著什么,“抱歉,我本来打电话给纪律师,但是他一直没有接手机,我打了一整晚,连他家里电话都打了,他太太都说找不到他……才想到打给你,聿律师,阿常他……”
聿律握紧手机,听叶太太用强作镇定的语气出口。
“阿常他,昨天晚上,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聿律的脑袋一下子晕眩了一下,叶太太还在压著嗓音说著。
“他吞了作业时用来绑绳子的小铁片,他预先藏了几十个,昨天晚上一口气和水吞下去……狱警过了一阵子才发现他,那些铁片已经全进了胃里……”
聿律发现自己嗓音发抖。
“结果呢?叶常他……叶常他现在怎么样了?”聿律大声地问。
“看守所马上把他送医了,昨天晚上在急诊室做了手术,把那些铁片取出来。他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他的食道和胃都受了伤,还要观察一阵子,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声带也受了伤,聿律师,我……”
叶太太极尽所能地以条理分明的语气说著,听得出来这个勇敢的女子是花了多大的气力压抑。聿律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马上过去!是在和所方合作的医院对吧?叶太太,你先不要太激动,陪著叶先生,我马上就过去你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