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麽?纪宜完全冷静了下来。
对介鱼来讲,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一份人体模特儿的「报酬」。在他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模特儿也收过同样的「报酬」,在那间昏暗的画室里、在那张沙发床上。这个男人躺在他们身下,就像现在这样呻吟喘息。
他会张开大腿,脱光衣服,任由他们吻著这个骨瘦的身体,玩弄他弱小的性器,然後撑开他粉色的後穴,尽情地、毫不留情地干著他的身体。而介鱼全都来者不拒。
自己只是很多很多人体模特儿中的其中一个而已。难怪介鱼会连他名字也不想记。
他看著还靠在床柱上,闭著眼睛喘息著的介鱼。纪宜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变冷、再变冷,最後像冰块一样僵硬,他忽然再也不能忍受介鱼的裸体,於是就从架上扯下一条浴巾,冷冷地抛向了介鱼:「把衣服穿起来!」
他命令道。介鱼糊里糊涂地睁开眼睛,好像还醉得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大眼睛带著泪雾,无辜地看著纪宜:「结……结束了吗?」
他竟然这样问。纪宜冷冷地转过身去,走到浴室去匆匆冲了一次水,用大毛巾把身体擦乾。再走出来时已经穿著白色的浴衣,他侧对著介鱼把腰带系上:「衣服穿好就给我滚,顺便叫瓜进来收拾。」
介鱼有些不知所措,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腕上、胸膛上都有纪宜肆虐过的红痕。见纪宜坐在沙发上不理他,他只好自己拣起地上的衣物,先用浴巾擦乾,然後再笨拙地套上罩衫。酒精让他的身体不太受控制,视线也模模糊糊,他看不到纪宜脸上表情,「那,我就把它拿走了。晚、晚安……」
他颠倒地走向那副画,瘦小的身子作势要把他拿起。纪宜却缓步走到他身後,一把抢过了那副画:「你还想拿?」他冷笑著。介鱼怔愣起来,
「咦?可是……我已经付了……报酬……」他睁著圆眼睛。听到「报酬」两个字,纪宜的理智又像断了一块,他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报酬?」
看著介鱼惊慌的样子,纪宜不知怎麽地觉得稍感快意,他勾起唇角:「对不起,我後悔了,我讨厌你的身体,也不想要你那种肮脏的『报酬』,我们之间的人体模特儿约定就在此取消。」
介鱼还是呆愣著脸,「那……至少把这副画……」
「你没做过生意吗?」纪宜重新戴起了眼镜,好整以暇地拿起画框上:「取消就是,当作没存在过。当然,跟这笔生意有关的东西,也全都要回归没有交易前的状态。」
「不,请不要这样,那、那是我的画……请把他还给我……」
似乎不太懂辩论,介鱼只是坚持地说著。他看纪宜的手仍捏著画框,就伸手打算去抢,没想到下一秒纪宜却举起了画,把他举到介鱼面前:「看来你还是听不懂——」
纪宜一边说,一边把那副画高举过头,介鱼立时瞪大了眼睛:「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纪宜从未听过介鱼用这种近乎惨叫的声音,倒真的迟疑了一下,但一看到介鱼露在罩衫外的锁骨,心头又无名火起。
他再不听理智说些什麽,在介鱼的拦阻下偏过了身,打开了窗子,就这样用力把画从窗台上砸下去:「不、不要——!」
介鱼惨叫出声,他整个人趴到窗框上,画被纪宜砸成了两半,另一半碰地一声往下摔,摔到了後院的湿地上。另一半就断在房间里,帆布已被掀了开来,纪宜看到那上面黏满了邮票,是人的上半身,从颀长的背可以看出是以自己为模特儿:「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做……这种事……」
介鱼浑身发抖,他跪倒在自己另一半画前,像是重要的人剧然倒下般,连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