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个叫做织田造诣的日本人已经发觉了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认为,察觉到我们真实身份的人,很可能是那位名叫安部淳一的日本高级特工。”
“有没有证据和理由?”
“如果有确切的证据和理由可以证明他已经在怀疑我们的话,我们此刻就不会出现在眼前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也许,我们正在日军上海宪兵队的牢狱里享受着传说中那些古怪刑具的滋味呢。”
“安德列夫,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沉默寡言、不懂风趣的家伙,可如今我觉得我的这个想法错了。”
“您老人家想让小的们去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龙老四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是请这位高先生给你说吧,人这年纪一大,瞌睡就多,老夫已然有些困倦了。”汪正涵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仰天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道。“不过,你们可要听好喽,这位高先生是老夫的贵客,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务必要小心伺应才是。”
龙老四低眉偷着瞟了一眼另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的人物,他总是觉得有些古怪,自认为阅人无数,却怎么也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那人看着汪正涵从面前走过,微微在太师椅上欠了欠身,算是对陆上龙王的恭敬之举,当他转头回来面对龙老四和胖三时,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变,竟然充满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威严之意。
“我要找到人不好对付,可既然汪老爷子曾替你们打了包票,想必二位确是有着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吧。”这位爷说话的口气俨然与汪正涵不同,就连牙缝里也混含着一种官府的气息。
龙老四心中暗道:“都说陆上龙王之所以能够有今天这般地位,实则与当今的官府不无关系,看来这传闻是真的了。”
“您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们二人虽然在这武汉三镇的地面上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角色,别说是找个个把人儿,就算您想要某人的脑袋,我们也会尽力而为的。”龙老四说的不卑不亢。他知道虽然此人就连汪正涵都要给三分面子,但他毕竟不是陆上龙王。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微微的点了头,继续说道:“我要找的这个人有个很明显的特征,他的左脸颊上有七颗长得像倒勺一般的黑痣,如果按照卦象之说,此人是天生的一副奸雄之相。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此人可谓生不逢时,非但未能成为一时之雄,反倒沦落为偷鸡摸狗之辈,可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此人所偷的物事非他,而是项上人头。”
“这个人是个杀手?”许久没有言语的胖三忽然冒出了如此一句。
“你说对了一半,他不仅仅是个杀手,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间谍,来自日本的间谍,而他这次到武汉所要执行的任务,是要偷一颗人头,不是普通的人头,而是独有所指。”
老孟大大的喘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一刻,我的确听到了人声,由于当时身处一片昏暗之中,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这声音传来的位置,我还是清楚的记得。”
“你还记得那些声音传出的位置在什么地方?”陈瑜问道。
“就在刚才我们经过的一个拐角的一面墙壁之后。”
“一面墙壁之后?难道说咱们已经错过了运兵通道?”郑孝裕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条下水道始建于上海开埠时期,是由德国人设计修造的,以德国人当时的营造理念所为,一条下水道宽阔的能跑四轮马车向来是他们的标准,所以,这里面不仅是宽阔,而且旁支岔道众多,因此,日军搜索队才一时半会没有发觉陈瑜他们的踪迹,但日军人数众多,很有可能已经采取几路迂回包抄之势,如果及时找不到那条运兵通道,他们或被绞杀,或被捕获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个道理,陈瑜的心如明镜。
而且,从不远处传来的各类高低起伏的声响来看,日军搜索队离他们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如此危急的情形已不容老孟继续细说,陈瑜思忖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面墙壁在哪儿?”不等老孟回答,却听得郑孝裕冲着陈瑜问道:“能不能给我一支枪?”
眼下的形势在陈瑜脑海里如电光石火般的掠过:除了自己还有王世开手下的三名伙计,剩下的人原本可都是和自家不共戴天的死敌,那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如假包换的便是76号的喽啰,别看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能保证一会儿和日军交手的时候他们不给你暗中作祟,而这个郑孝裕的身份却开始变得十分暧昧,敌我不明,不过,他既然现在敢开口和我要枪,想必有他的心思和打算,在这节骨眼上我必须拿命来赌上一把,要不然连这一点逃出生天的机会都要丧失殆尽!
想到这里,陈瑜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贴身所藏的“掌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