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岁月的消磨,使他原本滔天的壮志雄心转变成古玩字画上淡淡的文人闲情,他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甚至连他的学生上门接求见,他也避而不见。这段时期,他曾写过一阕采桑子以表彼时心意:人生何苦催头白,知也无涯,忧也无涯,且趁新晴看落霞。春光酿出湖山美,才见开花,又见飞花,潦草东风亦可嗟。(此词原作者为汪精卫,在此借用,只为文章本身而已,别无其他),就在他意气消沉,寄情于山水之际,松木九次郎却诡异的失踪了。而且,他并没有得到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难道说,上一次,他的学生登门拜访,就是想来告诉他有关松木的事情?
“你不是吴涵!”梁汉初突然说道。
手持汤姆逊冲锋枪的吴涵嘿嘿笑道:“怎么,我们才六年未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以我对吴涵的了解,他绝不会像你一样这般自寻死路。”
“你说什么?”吴涵摆了摆手中的冲锋枪。“难道说梁兄您认为我手中所拿的是一支烧火棍吗?此刻这场面,我想要你们三个人的命恐怕用不了一分钟。”
“请你回头看看。”梁汉初淡淡地说道。
吴涵心中突生惧意,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两名装扮普通黑衫的汉子,只不过这两个人的手中各自举着一支中正式步枪,当然不用说,这两支枪一定被打开了保险且子弹上膛,并同时对准了他的脑袋。
董氓夫忽然说道:“梁兄我以为你真的认识他,却不知你们并不相识。”
“看来我还是走了眼,我确实已有六年未同吴涵见面,而这家伙和当年的吴涵分明有几分相似,而且,他似乎知道我是谁,又顺着我的意思说话,所以……”梁汉初并没有说完,却听得高自修笑道:“梁老弟,这个人当初也算我的老相识,据我所知,他和吴涵不仅颇有交情,而且也曾一同出生入死过,此人最大的能耐便是善于模仿别人和揣摩别人的心思,你一时不查,上了他的当,也不算栽什么跟头。”
“高自修!你这只老狐狸,我谋算了多少时日,跟踪了你那么久,原本以为今日总能报了当年的恩仇,却不料还是着了你的道儿。”
“段十二,当年我们之间的恩怨说白了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各奉其主,各为其事罢了,你自己能耐不够,你主子也不算精明过人,所以他才会栽在我手里,不过,当年你能在接连刺杀我不成之后三番五次逃得性命,也算机敏过人,我原本以为你就此会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可你偏偏还要找我算算旧账,那好,我们就算算旧账吧。”
梁汉初不知这高自修究竟与这个貌似吴涵的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他现在只想知道吴涵的下落,而且此刻远处依然传来大正式机枪击发子弹所发出的阵阵枪声,间隙更能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这更使他的心中焦急不安,于是他开口说道:“高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能否答应?”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从这位段先生的嘴里套出吴涵的下落,说实话,吴涵此刻究竟身在何处,怕连他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