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歌知道，他说的走，是出国。

这一次，她转身离开，他没有阻拦。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眼底的悲怆，只知道，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于是，她努力挺直了身板，临走前想留给他一个不那么遗憾的背影，就连步子也不敢刻意放缓，可偏偏她又舍不得走快，珍惜着和他共同呼吸一片空气的每一秒。

再见了，我的爱人。

我爱你，至死不渝。

但愿你，忘记我。

……

那一晚童歌离开北城，于家兄妹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们接到龚丽和于景天的电话，于知恩被彪悍的龚女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于知恩自知无理，也不吭声，等她训完才得空道：“妈，等她出国，你和爸记得回来送她。”

电话那边突然没声了。

过了几秒，龚女士余光扫了一眼病床上的童歌，闷闷道：“嗯，我和你爸过几天就回去，你记得最近不要去找她。”

“好。”于知恩垂下眸子：“那，你们快点回来，她……出国之前，肯定想和你们多待会。”

电话那端，身在M国最知名医院病房的龚女士走到病房边故意开了免提。

“知道了！”龚女士说：“你这臭小子，发烧了也不吃药，想等我回去揍你是不是？”

龚丽训斥完，看到童歌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又慌忙关了，她的本意只是想让童歌改变主意，不要瞒着那兄妹俩。

可被童歌拽住了衣角。

童歌无声摇了摇头：“妈，别关。”

最迟半个月后，她就要手术，能不能活着出来，谁都不知道。

她想在最后几天听听他的声音。

“肯定是小丫头告状。”于知恩犹豫一下，又道：“妈，我在M国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我让他们帮我在她交换生大学附近买了一套公寓，你帮我把钥匙给她，别说是我的。”

如果他给，童歌不一定会要。

“帮你可以，答应妈妈一件事。”衣服角都被拽坏了，龚女士盯着童歌写在纸上的字，被迫开口：“这一年，不要去找童歌，更不要打扰她。”

“我答应你。”于知恩沉声道。

那边童歌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于知恩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样一年内谎言就不会再被拆穿。

挂了电话，童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龚女士根本受不住，也哭成了泪人。

—

“哥，吃药了。”于知遇从厨房出来，端了杯温水，还有药。

于知恩一口吞了药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仰躺在沙发上，交叠着长腿，磕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