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要求落实:“首先把你的称呼改一下。”“什么?”她错愕地侧过头看他,后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叫我殿下,叫我三哥殿下,叫太子也是殿下,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这是什么话?她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李沨想了想,太过亲切的称呼,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但太过规矩的,他又不想。“那就阿杨吧。”他轻轻说道。苏梨琬记得自己听到过这个名字,她努力回忆了下。“凌老大说,你叫‘孟杨’。”她问李沨:“你为何会叫这个名字?”李沨抬起头看着上空的皎月,神色温柔:“是我母妃为我起的。”长夜漫漫,李沨清朗的嗓音听在耳里也多了几分温润:“我幼时缠着她问远在边关的舅舅,母妃见我心向往之,就把孟家的功绩编成故事讲给我听,她还给我起了一个小名,唤作‘阿杨’,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去到北疆,舅舅驻守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胡杨。”胡杨吗?苏梨琬也见过,那是顽强地生长在边疆的树木,蓝天黄沙中,唯有它静静伫立在荒漠中,自成一派风景。李沨的话语带着深深的怀念:“她还说若是她能再去一次北疆,此生无憾。我原本想奏上前往北疆,但种种原因始终未能成行,现在也成为我的挂念。”“会的,”她说:“总有一日你能亲眼看到的。”他闻言,垂下眼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四目相对,苏梨琬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李沨的眼睛仿佛盛满了一种叫做深情的情绪。她无数次地看到过,在父亲看向母亲的时候,在哥哥看向阿蕴姐姐的时候,甚至在章牧晏看向陈蕴的时候。苏梨琬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个不停。不行,她在心底大声喊道:“你疯了吗?”她站起身,不等李沨说话,径自说道:“柴火没多少了,我去找些,你看着火。”李沨拉住她的手腕:“我跟你去。”“别担心,”她轻轻挣脱:“我不会去远处,就在周围。”说罢,苏梨琬俯下身抽出一根枯枝暂时当做火把,快步走开。李沨无言地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因为这几日的邋遢,他变得特别可怕吗?为何她好像看见了鬼一样吓跑了?他等了一阵,苏梨琬还没回来。李沨有些担忧,于是也站起来去寻她。他依照苏梨琬的做法,也从燃烧的火堆中抽了一根木枝当做火把,沿着苏梨琬离开的方向走去。李沨一边走,一边喊苏梨琬的名字,他走出一段距离,忽地察觉到有人飞速朝他奔来。黑暗中,李沨凭借自己的耳力辨认出来人方位,把火把凑过去紧张地等待。依靠微弱的火光,李沨看见苏梨琬想一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跑来,他站在那里,她差一点一头扎进李沨怀中。苏梨琬堪堪止住脚步,双手抵着他的衣服颤抖着身体。“怎么了?”他右手持着火把,只好用左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是蛇,”她声音还是有点抖,但身体已经平复,从李沨怀里离开,对他懊恼地说道:“我不该扔下火把离开的,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活物,应该抓来烤着吃。”李沨被逗笑:“你不是怕它吗?”苏梨琬握着拳头:“一次怕,但我相信见得到就会不怕了。”李沨看着手上将要燃烬的火把,握着她的手腕:“走吧,我这火把也快熄灭了,若是摸黑行走,说不定真的会再次遇到蛇。”好的不灵坏的灵,李沨的话刚说完,从苏梨琬身后的草丛传来了摩擦的动静。因为四周俱静,这声音愈发清晰。苏梨琬绷直身体,半个人靠着李沨推着他走:“我们快走。”果然是蛇,从草丛中探出一截身体,竖起来仰着头对他们“嘶嘶”地威胁。李沨瞧见它的头呈现倒三角的形状,暗叫一声不好。那蛇竟然不怕他们,扭动着身体朝着二人爬行,吐着信子,看上去竟然比人还要嚣张。苏梨琬吓得颤抖,李沨被她带着向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李沨身侧一空,苏梨琬尖叫着掉进一个土洞。他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齐滑落。两人身后的草丛竟然是一个被掩盖的洞口,他们两个没有一丝防备从洞口跌落,顺着弯曲的土道跌跌撞撞
地滚落。很显然,这洞口是人为挖的,弯曲程度足以把人晃晕。且洞道全是土块,没有任何凸起,二人没有办法停下下坠的势能。不知过了多久,苏梨琬和李沨从狭窄的洞道滑出,摔进一个更大的土坑中。“咳咳咳。”他们咳嗽了几声,李沨抓着苏梨琬的手问:“你有没有事?”“我没事,”她说。苏梨琬庆幸自己还带着火折子,她燃起火折子,将眼前的境况照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