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在房屋西侧,与客室仅一道珠帘之隔。
掀帘。满架书籍东倒西歪,一应用具也都杂乱地散在架子上、书桌上、地板上……比上午伶人过境后的惨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是下人还没来得及收拾这块儿。她东翻翻西找找,寻了半天也没寻到棋盘的影子。
“中间书架第三排,《九章算术》底下。”
安朔隔着半个屋子提点她。
黎萧按图索骥,果然找到了棋盘;但有棋盘却不见棋盅,于是理所当然地回问安朔。
“棋子在哪儿?”
“书架抽屉里。”
她又问,“吃茶吗?我记得先前这还有两封‘瓜片’,不知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瓜片’右边第二个书架左边抽屉里,不过今晚夜凉,吃酒痛快些。”
“这时辰哪儿来的酒?”
“院外大梨树下不是还埋了十五坛‘黄醅’吗?”
“黄醅?”
听到这个名字,黎萧脑海里不由地冒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那一句诗,却不知“黄醅”是个什么东西。
却见安朔点完了灯,已经转到小厨房拎了柄小锄头出来,自去那大梨花树下挖酒去了。
“‘世有好物黄醅酒,天下闲人白侍郎。’这酒你吃不得……反倒应了景。”
他说着说着,倒像是说黎萧,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少将军,怎么我这屋里的东西放在哪儿,你都知道?”
安朔取酒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答道:“你那屋子本就是我亲手布置的。同你说过不知多少回,总也记不住东西放在哪儿。凡事也都依赖那些个底下人。”
背后的人闻言,半晌无声。
“怎不说话了?”
“既然我这么糊涂,你为何还要娶我?”